陆筠等从内步出,恰与其碰个正着。
他身后几个臣子拱手与明思海寒暄,陆筠慢下步子,立在廊下顿了顿。
“明大人是为梁少轻父子求情而来?”
“明大人说的是,皇上圣明,自有决断,……那您这是?难得见您进宫来,能惊动您的事,只怕小不了……”
“行,那不多妨碍您了……”
明思海肃容朝殿中去,他背脊挺直走得缓慢。察觉到身后有束目光,似探究似困惑,虽在他身上只停留一瞬,他亦敏感地捕捉到了。——是那个沉默寡言的嘉远侯,陆筠。
他没有回过头去。文臣武将,一向泾渭分明,何况陆筠远在西边十年,他与京中各派系往来都不密切,跟明家更是不曾有过深交。
明思海没有停步,径直被请入御书房,在龙案下抚袖而跪,“皇上万岁,微臣急求见驾,为有一事,欲向皇上呈请。”
皇帝亲自步下案台将他扶起,“明爱卿,但说无妨。”
明思海颔首道:“梁少轻一案,微臣有所听闻,究其子梁霄在军中所犯罪业,微臣亦有监察不严管教失度之过,其在军中贿赂将领的银资,亦有微臣薄份。微臣乃其姻亲,门生遍布六部,为其在朝廷广召羽翼多攀权贵之实,亦起到不可推卸的助力……微臣今日,特来请罪,望皇上从重发落,以儆效尤。”
皇帝听他言词恳切,素知他为人方正,严於律己,正要宽慰两句,却听他话锋一转,垂首道:“只是……求皇上明鉴,微臣爱女筝娘,久在内闱,贞静娴雅,专司内园庶务,从未参与其卖爵鬻官、延误军务等诸多罪业……今臣已勒令爱女还家,从此不是承宁伯府少君,望皇上念其乃女眷,从轻责罚……微臣万死,愧对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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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影天光,一色映在水面上,园中百花竞开,正是烂漫时节。
惠文太后倚靠在软垫上,半眯着眼,瞧宫人投食戏鱼。临溪亭内偶有凉风拂过,吹起四面掩映的轻纱。
太后面如金纸,眼底一片倦色。夜里翻来覆去的睡不好,近来寝食难安,时时惦念着的,便是外孙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