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字形容得很重,是对一个人的为人品行最好的嘉奖。明筝忙说不敢当。
太后摇摇头道:“可惜了,今儿梅二姑娘争定了这鳌头,不让也得让。明丫头,你怪不怪本宫?”
明筝心情起伏不定,抬眼望向太后。太后这几句掏心窝子的话,只怕一辈子也不曾对几人言说。世家相处,都是凡事留三分,彼此防备保留着,何况这是后宫,说错半个字,走错半步,就可能要付出万劫不复的代价。身居上位,又岂会不懂自己言行的重量?若不是十分信任她,当她是自己人,太后怎可能说这些?
可她……难道就凭着陆筠对她那点喜欢,就心安理得承受了自己原本无福消受的恩情?
“娘娘,臣妇惶恐。”
她说的是实情,相较於被偏爱的喜悦,被另眼相看的侥幸,她心里更多的,便是惶恐。
她什么都不能做,无法答应任何事,无法给出任何承诺,甚至她想逃,想远离这个她不应当踏进来的世界。
太后闭上眼,压抑住心里的苦涩,“孩子,不用惶恐,本宫欣赏你,看重你,是因为你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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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筝心情沉重地朝外走。身后那片窗里,太后望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敬嬷嬷道:“娘娘,姑娘们今儿争得厉害,任谁都瞧得明,争的不止是那伴读的位置,更是侯爷身边的那个位置啊。丽嫔都插手进来了,她若直接跟皇上求旨,以她如今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未必不会……”
太后没答她的话,却是自言自语起来,“……本宫在这后宫沉浮了一辈子,如花美眷,倾城佳人,瞧了不知多少。本宫瞧得出,明氏是个重情重义,有原则也有勇气的女人。遇事不退缩,瞧着心硬如铁,其实良善……良善又有手段,在丽嫔跟前也不落下乘……筠哥儿要的是个伴儿,不是解闷的玩意儿,他身边的人,就该是这样的……”
明筝缓步往回走。她在思索着,适才太后的提议。
“……既暂不想再婚,又防不住世俗那些偏见,何不入观?……对外只说代本宫出家一载,祈福祈愿,等风声平静,你多半也想通了,到时候有什么打算,你爹娘不便出面的,尽管告诉本宫……”
太后对她的这份好,太沉重太沉重了。她窍弱的双肩几乎承受不起那么多的偏爱。彼此都明了,太后是为什么对她好,可对方却从来没要求她做任何事,一味的给予,一味的照拂。
“明夫人,你在这儿,真是太好了。”迎面走来一个宫人,神色慌张,明显奔波了许久,脸上都是汗。“适才梅姑娘、孙姑娘和明六姑娘一道去藏书楼瞧棋谱去了,这会子还没回来,刚才丽嫔娘娘打发人去找,只见孙姑娘一个儿,说梅姑娘和明姑娘在湖边走着,然后就都不见了!”
宫人说得慌张,明筝听得一怔。
“明夫人,咱们一块儿找找?丽嫔娘娘那边儿也急疯了,这要是真出了事,可怎么办啊?”
宫人急得直落泪。
不远处的海棠园外,陆筠正踯躅着该不该听从太后所命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