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人家,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让自己成为弃妇,理由是什么?她说他辱她不尊重她,把过错都推到他身上去,她就半点错处都没有吗?
他陡然又想到,明筝似乎是在白桦庄那几日小住回来后,对他的态度急速转为恶劣的,而陆筠和明辙因救助白桦庄灾民还曾受过皇帝赞誉……
一桩桩一件件想起来,梁霄背脊发凉,一阵阵冷笑起来。说什么夫妻情尽,原来不过是借口罢了。她是心里早有了旁人,瞧不上他了!
梁霄在城南花楼里饮个大醉,趁夜来到明府外吵闹了起来。
“明筝,你这忘恩负义水性杨花的女人,我信错了你,被你耍的团团转,你出来,你出来!我要你亲口告诉我,我到底、我到底哪里不及那姓陆的!”
他胡言乱语吵闹了片刻,不远处郭逊挎着刀急急忙忙赶了过来,探头瞧了眼府门外的情况,回过身来斥那两个护卫,“这种情形有什么难应对的?去把那浑人劈晕带走。往后再有人中伤未来侯夫人,就这么干。若是不识抬举,回头请到卫指挥使司大牢里头,各样刑罚伺候一遍。侯爷不愿在京里横着走,那是他斯文要脸面,可别叫这些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会错了意,以为是咱们嘉远候没本事,连个女人也护不住!”
护卫躬身一抱拳,“郭大人,实在是从前没替侯爷奔走过私事儿,这才……属下这就去。”
片刻,府门外的声音熄了,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门房回禀了管事的,等层层通报到明辙那儿,后者带着人出来处理时,外头的人早就销声匿迹。
这只是个极小的插曲,没对明筝造成任何影响。
转眼,二月十六的日子到了。
清晨陆筠纵马踏着露水薄雾从安定门进入,直取虢国公府接上自家长辈。巳时三刻明家热闹起来,官媒、中人、礼部司仪、传旨的内宦、宫嬷齐至。
明筝隔院听着外头的响动,明菀几番喊她出来都不肯。
直到宫里要传旨,才不得不更衣梳妆前去。
她和陆筠并头跪在正堂方正的地砖之上接旨。
“仰承皇太后慈谕,明氏三女筝娘柔嘉婉仪,娴淑蕙质,嘉远候、正三品上直卫指挥使陆筠忠勇清正,仁德广知,今二人正值适龄,郎才女貌可堪婚配,特赐明氏筝娘为嘉远候正室嫡妻,赐侯夫人绶印,望结两姓之好,祈成天作之合。钦此。”
宦人高声宣读完旨意,明筝和陆筠齐声接旨。
宦人含笑道:“侯爷,夫人,太后娘娘另有两句托付,命奴才转达。”
“太后娘娘说,叫夫人莫要背着太重的包袱,哪怕是圣旨赐婚,做了侯夫人,万事还以您和侯爷自个儿的心情感受为重,您将来有什么不满意、不痛快,不好与侯爷直言,宫里头还有娘娘她老人家替您撑腰做主。”
“太后娘娘又说,侯爷为人简单直率,兴许不懂如何哄疼人儿,有什么没做到的地儿,您瞧在她老人家面上多包含,她会多多提点着侯爷……”
第一段话说完,明筝的眼睛就湿润了。
太后和陆筠为她考虑得太多,知道她心结是什么,知道她担心害怕什么。这句话无外乎是想告诉她,即便是御赐的婚事,她也用不着委屈自己……
且旨意是在下了聘书后才来的,陆筠没拿圣旨逼迫她,等她心甘情愿的接受了这门婚事,他才又拿出了这第二重诚意。
等她被宫嬷扶起身,转过脸来望着陆筠时,他才发觉她眼睛也红了。
他心内何尝不激动,何尝不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