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就是一把更低沉些的嗓音,像在小声问着话,来人却一直没进里间,在抱厦打个转就去了。
片刻进来个小丫头,正是外头答话那位,含笑捧着两盆花,道:“奶奶带了两盆新得的菊花,叫什么雪、哦,残雪惊鸿!瞧着怪好看的,特送来给老太太赏玩。”
裴嬷嬷指挥着小丫头把花摆在正对大炕的窗下,老太君卧在榻上,没有睁眼。
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她知道明筝为人不坏,待她耐心十足,诚意侍奉,容忍着她的冷落。
陆筠寡言少语,不会说好听的哄人,官场上不懂逢迎,暗地里总要吃亏,娶了这样一个精明能干的媳妇儿,对他实则大有助益。可她的名声,到底染了些污点,人人都知道她跟别的男人有过八年,陆筠在外头,可想而知要受多少奚落。
再有一桩,外头都传,说她生不了……
想到这里,老太君暗叹一声。
大概这就是陆家的命,是陆筠的命。
其实经由这些天,她也几乎都认命了。只要阖家平安,和和睦睦的就好,旁的,再怎么奢想也是徒劳。
**
明筝数着日子,十六天,陆筠走了十六天了。
他临行前,说好十来日便会回来,如今杳无音讯,不知他到了哪儿。
近来她还是睡不好,时常半夜惊醒过来,索性不再睡了,点灯做些绣活,打发着冷清的长夜。
没几日,本就窍弱的身形更显清瘦,眼底也落了一片淡青,为免长辈们忧心,敷粉盖住了。
她想进宫探探口风,可担忧太后娘娘跟着着急,只得作罢。转念一想,写信递回家中,托兄长去打听打听侯爷的行踪。
若是即将回京,总会有人收到消息的。
她又等了两日。
第十八天,林氏来了一回,将明辙探知的情况复述给她,“西边的嘉城出了几个细作,侯爷的人查探到了,这回是去捉拿人,带回京审问。宫中文武大臣都没什么表示,多半是寻常军务,不妨事的。近来下了几场雨,道滑难行,又带了俘虏,脚程慢些也是常事。”
明筝静默了一息,送走林氏,她把自己关在屋中思索了片刻。
不对劲。
这一切都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