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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驶动起来,明筝等乘车走远了。

那官差立在适才停车之处,久久凝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车中,明筝靠在车壁上,耳畔听着明轸和陆筠絮叨关於宛平驻军的旧事,忽然灵台闪过一个名字。

——适才车外之人,是梁霄?

她与陆筠,从来不曾讨论过这个名字。此人突然离京,去了何处,在做些什么,陆筠没告诉她,她也从没问过。她不关心,也无意猜测,他富贵也好,落魄也罢,她和他,和离后再没瓜葛。

她也听说过一些关於他的传言,关於梁家,关於安氏,她过耳便放下了,不悲不喜,因为早就事不关己,对方於她,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陌路人,纵使曾有缘共同走过一段路,可那段时光,是明筝这一生最不想去回想的记忆,她情愿忘了。

此刻,她心里也并没掀起何样的波澜,她在想,适才那短短两句对答间,陆筠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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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队官差在泥泞中骑行,朝着宛平方向进发。

赵宪左侧那名官差,不时回过头,朝身后的方向望。他双眸空洞,面色惨白,消瘦憔悴,仿佛刚刚生过一场大病,与从前那个唇红齿白神采飞扬的世家公子判若两人。

赵宪发觉了他的不妥,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刚才那几个人,认识的?”

梁霄点头,又摇头,苦笑道:“卑职怎么配?那是嘉远候,与他的……家眷。”

最后两字,在舌尖转了又转,说出来时,无比艰难。

那曾是他的爱妻。

原该守在他身边,与他牵着手,一同共沐荣辱。

赵宪没觉意外,适才那几人的气度明显不是寻常百姓,他无意探知对方身份和隐私,出手相助,不过出於热心。

但瞧梁霄一脸的失魂落魄,他笑着又捶了捶对方的后背,“振作点,他娘的,瞧你这幅半死不活的样!”

第102章 番外10

梁霄笑得苦涩。

他这些年, 着风见雨,受了不少苦。

若非赵宪这个“异类”当了统领,破格提拔了一批肯吃苦的人上位, 他此时兴许还在最苦的地方搬抬辎重,做杂役苦力。如今至少能随之出来办办差。

刚来宛平那两年, 因性子桀骜,跟上峰不睦, 他没少被人“调理”, 军中没读过书的粗人多,下手狠, 刑罚严酷,整人的法子多得很。他住在最阴冷潮湿的西北角独营, 牛皮大帐四面露风, 天不亮就要起身操练, 冬季的棉服棉被被刻意克扣,想使钱疏通都没门路。时日长了, 落下了腿寒怕风的疾症,一到阴冷天, 骨头缝里疼得要撞墙。他如今回想, 都不知自己是怎么咬牙熬下来的。

他有些庆幸, 跟他打照面的是陆筠, 不是明筝。

她若是看见他如今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不知心中如何作想。

一切是他咎由自取, 是他放着好日子不过, 为了美色丢了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