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暗处什么鬼
「呸。」云初差点一口唾沫真要给名玲珑喷过去。
名玲珑显然早就习惯了云初的异形怪径与不羁之态,难得的没有反驳,而是就着一旁的椅子,直接坐下。
「看你无事,真挺高兴的。」名玲珑说话时,是偏头的,有些别扭。
「你别扭个毛线,关心我就明说呗。」云初一点不给名玲珑面子,直接拆穿。
名玲珑瞅着云初,看着其此时这般云淡风清的模样,又联系到方才她於闹市间处理端木磊那般镇定而万事不放於眼前的样子,眼神抬了抬,「我劝你还是小心着点,这里到底是南齐,虽比不得大晋,却不是你我根生的地盘,就算太子在此,行事也多少会被束手束脚。」
「你想说什么?」云初直接问。
名玲珑暗叹云初的聪慧,道,「我到南齐京城才几日,就听说了不少端木磊的好事蹟,不止是因为他仗着是南齐皇后的侄儿,作威作福,我还动用我名华府埋藏在南齐的暗探打听到,南齐皇室还有一支可与南齐太子的墨翎卫相媲美的铁血骑卫由端木王府管着,的怪,这端木王府虽是异姓王府,这地位」
云初听着,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今日这事,南容凌看似不明显,却又极其明显的要护着端木磊,竟然是有这个原因在。
「所以,就怕这个端木磊草包的脑袋想不通,万一求之不得,暗藏杀机……」名玲珑继续说完。
「你们名华府的暗探倒是不错。」云初却对名玲珑口中的暗探来了兴趣,她当然知道,无论大国,小国,看似稳定和平相处,可是,这多多少少,要有人在对方的眼前,才能真的放心的。
就如,她就不信,放眼整个南齐,没有景元桀的人,而泱泱大晋,没有南齐的人,北拓的人,南延的人一样的道理。
名玲珑却显然不多说了,只是愤一眼云初,「你自求多福吧,别一个不小心死在了南齐,让太子血踏天下,到是,我名华府可是第一个不同意。」
云初却咯咯一笑,「呀,小嘴突然变得这般毒,让我受宠若惊的,你放心,借你吉言,我命大,一定比你后登极乐。」云初嘴里从来不吃亏,这下,名玲珑是失言了。
不过,下一瞬,云初面上笑意微微一退,话锋一转,「不过,名玲珑,你可想清楚了,一旦明日你出现在南齐皇宫,参选太子妃,那你……就真没后路了。」
「云初,我身为名华府的嫡女,自我出生起,便有着自己的使命,诚如我之前和你说的那般,世世代代,在经历过对景氏的背叛与相斗相生中,效忠是最终的路,名华府,世代将为大晋效忠,为大晋生,为大晋死……」名玲珑说到这里,声音又无端的轻了轻,像是纸张磨无水泥,有些沙哑难受,「既然努力了那般久的男子得不到,那,便只能成全自己自小的信念。」
「南容凌并不如你想像中的那般简单。」云初眉头有些深,「她虽然於我……但是,明日不管如何,就算在远比你优秀的人物出现,可依他之权衡,九成机会,会选你。」
名玲珑微微诧异,显然疑惑。
云初也不慌,缓缓解释,「名华府时代效忠大晋,这没错,也是各国明里暗里都知道的事,可正因为效忠,才会是一把双刃剑,而这把双刃剑,如果运用得好,你说,是利,是弊。」
名玲珑面色几不可微的一变,「就算南容凌想做什么,可是我也不是那般好拿捏,他只会……」
「名玲珑。」云初突然很是正色的打断名玲珑的话,在其微微怔疑的面色中一字一字,「不要低估南容凌,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云初……」名玲珑想说什么,可是,眸光动了动,却最终点了点头,有些落寞,「可是,就算如此又怎样。」
「为什么不再争取一下。」
名玲珑闻言,突然轻笑起来,一贯俏丽的脸蛋,一瞬让人恍惚有了世事之感,「云初,你不懂。」名玲珑看着云初,一瞬,面上退去笑意,爬上一抹悲凉。
云初挑眉,她不懂?
「我喜欢云楚,喜欢了很多年。」名玲珑偏了偏头,看着窗外洒进来的阳光,语气,却含着难得悲落,「真的,喜欢了很多年,那时,他才四岁呢。」
「你好早熟。」云初不知道该说什么,至今为止,她都想不透,为什么,他哥哥要将名玲珑推得那么远。
「这一生下来,我就赋与了效忠大晋的使命,作为名华府的嫡女,就算以后所找夫君,也该是要誓死效忠大晋的,所以,我一直认为,我和云楚最合适。」
「如果无心,便不会有合适一说。」
名玲珑苦笑一声,「云初,你说得对。但是,云初,我和你不一样,我没有你那般常人远不能及的智慧与果断,与随处一站就与生俱来的万丈光芒,什么东西,你不说,便会有人为你前赴后继,喜欢了谁,想清楚了,就大胆接受,当初的安王为你最终殒命,太子把你视如珍宝,南齐太子从来鬼测的人物,对你也是如此……」名玲珑说到此笑了笑。
云初没说话,面上没什么情绪的看着名玲珑,等着她继续说。
「不止你,让我羡慕,就连孟良唇,我以前最看不起的粗野女子,也比我来得坦率,她喜欢北皇,可以大胆的使尽一切手段,即使弄得天下皆知,谣言四起,被人说三道四,也毫不畏惧,更为了北皇,还不得不去讨好他的孩子……」
「你错了。」云初突然打断名玲珑的话,「这世间上,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每个人也有每个人活下去的方式,你其实已经远比任何要强,只是,你自己目光的角度放得太偏,你说你羡慕我,又羡慕孟良辰,那有没有想过,会不会,本就是你自己不愿,不舍,舍不得十多年的早就习经为常的生活方式,与假意伪装的面具,舍不得早已习惯信手在握的权利,才会让自己如此之累,如果有些事情,早一日做决定,是不是就会更好。」
闻言,名玲珑面色一怔。
云初喝了一口茶,又道,「还有……孟良唇不是讨好北皇的孩子,她做这一切,从最开始就是,为那一个人,而接受与他有关的所有人,一切,由心支配。」
云初话落,名玲珑浑身一滞,看着云初,美眸里波光懵蒙,好半响,唇瓣动了动,这才认真的看着云初,「云初,如果是你,今日,是你站在我这个角度,你会如何做?」
「我不是你,我不会这样,也绝对不会让自己站到这个角度,而且,你现在这个程度,不过而已,完全来得及。」
「是吗?」名玲珑目光深了深。
云初瞅她一眼,耸耸肩,「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喜欢了他这般多年,可是,我是真的一点不了解他的。」名玲珑却是苦笑。
「名玲珑,老子连着赶了几天路,一身风尘,精力不济,真的不是来看你诉苦的。」云初终於声音一高,没了好脾气。
云初这一没好脾气,名玲珑当即就像是鲤鱼打挺般,面上苦色一退,有些反唇相讥的味道,「太子那般疼你,我看你精神好得很。」
是挺好的,坐了几天马车,就被抱了几天,就被亲了几天,就被……云初觉得,如果不是光天化日之下,又有谢澜生等人看着,景元桀一会把她拆吃入腹,吃个底儿都不剩,说起来,那个谢澜生,方才端木磊的事情处理之后,就打了声招呼说要去和谢家人会和,便溜了。
也对,既是谢家的家主,又是襄派的二长老,这身份,这般敏感……
「不过,说到太子,说起来,那时,太子也该算是第一次见你吧。」云初正想着,心底碎碎念着,对面,名玲珑的声音又传来。
「太子那时候,就见过我?」云初有些惊异,随即又笑,她是云王府嫡女,景元桀是太子,虽然,拒人千里,气息冷严,可是,这般多的宫中宴会,就算再如何,她自然也是见过的。
「那时……」名玲珑似乎想说什么,后又摇摇头,「算了,你那时胆子太小。」「嗯。」云初点头,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原主那性格……没吓死算她来晚了。
「不过,你现在,和以前,真的不太一样。」名玲珑定定的看着云初,实话实说,「那时候,我都看不起你,说话声都怕大了,我记得,那时候,太子唤你一声,你魂都吓没了。」
云初眸光晃了晃,有这件事?原主的记忆里怎么没有,原主的记忆里关於太子,好像最清楚的也就三年前初见一瞥,被吓得掉进湖里那一次,而且,那一次,还亏云楚救她,不然……
算了,那般小的事情,年纪又那般小,他哥哥都才四岁而已,她更小了,不记得,也正常。
只有名玲珑这个变态,才会那么早熟的,一见锺情。
「其实,我真的想不通,云楚到底是别扭什么,再冷的瓜,也该给捂热了吧。」云初不说话,名玲珑却像是开了话匣子,突然又有些丧气道,话落,直接端起桌旁的一杯水便直接喝了下去。
「那个……」云初看着名玲珑一喝而尽之后放在面前的茶杯,笑了笑,「那个,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好像是云楚喝过的杯子。」
名玲珑本来就是心绪郁滞,随便无意识一个动作,自己还没反应过来,便听云初一说,娇俏的面蛋上顿时一抹红晕爬上来,颇有几分尴尬。
「难得看到你红脸,真他妈是个奇蹟。」云初却托着腮,细细欣赏,像是发现一新大陆。
名玲珑身为名华府的嫡女,心思远不如表面上的深,并不如她与孟良辰之前的交情那般单纯,期间,试探,心机,设谋……
而且,因为之前听命於皇后,许多时候,许多情绪,都在特定的情境下为了目的而去掩饰的,而现在,面上那抹胭红,是真的没有任何伪装,这般坦露在云初面前。
而名玲珑此时浑身都烫了,她虽然喜欢云楚,整日的追着他,可是却从来因为他的拒绝而离得远远的,当然,想近也近不了,而方才,她竟然,就距离云楚这般近……
他喝过的杯子,嘴唇沾染过的茶水……就这样……
一瞬间,好像,肺腑间都充满了清透幽雅的气息,荡得心波微动,一瞬层浪,桃花,梨花,开了满满一心窝。
不过,云初这看着她的眼神……
咳咳……
名玲珑当即面色一正,「喝就喝了,反正,云楚冲早是我的人,就当……」当什么……名玲珑不是云初,再如何,也远没云初这个人那般脑子灵活与大言不惭。
「间接接吻。」不过,云初向来是不噎死对方心不甘,所以,轻飘飘的替名玲珑接过接下来的话。
四个字。
名玲珑这下的面色是真的红了,俏丽的脸蛋上,美眸光束流转,硬是生生没说出一句话。
……
温柔的暖阳终於收起一丝羽翼,渐渐退隐,清风一过,南齐湛蓝的天空下,浮云,都变得轻柔无比。
而此时,南齐太子的宫宇外。
南容凌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墨月,面色媚艳而沉然。
「你失策了。」良久,南容凌开口,面上没了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