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微微偏斜一寸,便是谢引晖的脸。
就见谢引晖眸中亮过一道金光,整个人猛地抽搐一下,僵硬定在原地,口中自言自语似说了一句:“赵鹤眠,速来!”
随即也抛却身后事地攻了上去。
貔貅见状,哪里有坐等的道理?叱吒一声,持剑从旁策应。
“小爷来了!”
他的杀招不如谢引晖与倾风那般猛烈,有种去意无悔的决绝,用出八分,藏下两分,视线也一直落在左右二人的身上,以便随时应变。
这余光粗糙的一瞥,差点让他惊叫出声。
谢引晖阵仗大、杀势疾,可冲在最前方的木身,在触及那阴邪雾气的同时,如遇上了最为克制的大毒之物,还没斩出剑气,已迅速枯萎下去。
他的右手指尖彻底变成焦黑的木炭,仍不死心,临时将剑转至左手,想续上一剑,为倾风开路。
然而右半边身躯的生气也在顷刻间被抽之一空,只能力不从心地停在半途。
貔貅看得两眼发直,心道这又是什么疯子?大脑还在混乱地思忖,足尖一转,人已闷头朝谢引晖撞了过去。
他迅速调转了剑身的方向,反握在手,用剑柄一把击在谢引晖的胸口,将人轰退出红雾。
匆忙之中无从控制力道,用出了袭杀禄折冲的气劲,待反应过来已是不及。谢引晖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倒飞出去数丈。直至撞上一堵土墙,才堪堪停了下来。
纵然貔貅挽救及时,谢引晖木身也已被戾气侵蚀大半。
谢引晖转动着脖子,活动关节,想要从地上起来,可惜身体犹如卡顿的器械,无论如何也自如不了。临到此时长剑还死死扣在手心,好像是长在了一起,朝着禄折冲的方向指去。
貔貅生怕他妖力告竭脱离木身,如果神魂消散,可真是天王老子来也救不了。嘴里骂骂咧咧地冲上前,架起谢引晖的胳膊,半扛着他翻过墙头,丢到一个安全的位置。
他不做停留,一口气没喘平,又劳碌地跑回战局,心头七纵八横,定睛查探时以为自己要看见倾风平躺到地,被龙脉力气折磨得含泪哀嚎的惨状。
岂料那些红雾环绕在倾风身侧,如同一条条细小的红色电弧,被一层无形的妖力阻隔、弹开、驱散。
天边的日头已是彻底看不见了。周遭狂风大作,晦暗暝瞑。
倾风踩着底下的木根一跃丈高,在一片摇曳不定,狂乱魔舞的黑影中,抓住一跟手臂粗细的根须,顺着它摆动的趋势,将自己甩了过去。
禄折冲显然也有一瞬的分神,没料到龙脉的戾气居然会於她无用,待想将身前的木根将自己包裹起来,倾风的剑已快一步地杀至。
长剑犹如一条游动的蛟龙,从紧紧缠绕的两条树根之间挣出一条细缝,坚韧的剑身在力道积压下弯折起来,带着点微末的蓝光,势不可挡地刺入禄折冲的右眼。
禄折冲这具活屍傀儡已近溃烂,自然也没什么鲜血,只有几滴暗黑色的血渍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