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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幼童拿着粮草与观音土充饥, 滑稽地抱拳与路人鞠躬行礼,却换不来边上几只畜生嚎叫转圈得到的打赏。

倾风越看,越想,便觉得心中的那把剑越发的尖锐。

这世道,终日晦暝,风雨比磐石更为坚硬,从万里凌霄打砸下来,什么钢筋铁骨都被削去,只剩下一具残破的骸骨。

街上走的,全是沦亡了志气的行屍走肉。等着明日复明日,葬身於明日。不知该用什么药救。

朝来暮去,天气黯淡,寒暑交替,难分冬夏。

数不清具体是哪一日了,这挑不出半点好的破老天,又不安分地兴起一阵怒号的狂风,把自己掏出个洞,落下一场诡异的冷雨。

倾风住在城内,有大妖与阵法的庇佑,都感觉屋顶上那片茅草顶要叫这邪风给掀走了。屋内湿湿嗒嗒,跟着下起雨瀑,浑浊的泥水直接漫过了床铺,将她逼到房梁上休息。

缩着身子坐在横梁上的时候,倾风暗想,不知道聚集在城外的那群百姓,有没有沾到这座都城一星半点的光。

疾风骤雨肆虐了足有一日,持续到深夜才肯收敛声势。

夜半时分,靠近城墙的百姓,隐约听见了城外传来的悲泣声。与那呜咽风声的余音和调,高高低低地飘过高墙,嫋嫋不绝。

翌日,天色微亮,水位退去,白重景受命跟着城中的兵卫一同出城,帮忙将遇害的屍体搬去远处掩埋,以免疫病传染。

他背着铲子,穿着一身过於宽敞的旧衣服,透过散开的人群,看见了一群万念俱灰、眼神空洞的黎庶。

这场昏天暗地的灾祸之下,孩童老弱几乎难以幸存。屍体横七竖八地铺了满地。好些没有被雨水与大风卷走的百姓,也熬不住这一整晚的寒意,日头一出,开始发起高烧。

白重景看着四野都在呻吟哀嚎的灾民,怔怔出神,心如刀绞,周身被一股强烈如潮的恐惧所浸透,只能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边上一青年见他干杵着不动,推攘着他手臂提醒道:“喂,小子,听清了没?那些得病的,肯出钱的就给他们抓一把治风寒的药,没钱的得马上赶走,不能叫他们死在这地方,又给我们多添一笔麻烦。病得半死的就当病死的算。一律搬走,可别听他们求情。谁人敢死缠烂打,拿你手上锄头一敲了事,立威震慑,省得他们见你脸嫩,得寸进尺。听见了吗?”

白重景身形随他动作晃了晃,只有双足钉在原地,不做动弹,仿佛一具失魂的躯壳,正活在一个很是抑郁的梦里。

青年见状不再劝说,只是嘟囔了句:“小孩子,没见识,这就吓傻了。”

部分幸存的百姓见城内大妖全然不怜惜他们死活,心灰意冷,被小兵们驱赶,便埋头收拾了行李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