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1 / 2)

美人重欲 意千重 1977 字 1个月前

第三十八章 寒香乱(上)

苏缜心底袭上一股暖意,还是他的小师妹最心疼他啊。春意在旁边偷偷地跺脚,就是温暖的南方,夜里也是很冷的。小师妹不是最怕冷吗,他还拉着她在这外面站了这么久,苏缜自责起来。他正要喊初晨快回房去,却看见初晨已停止了哭泣,转而笑盈盈的望着他,他想起了他们的小时候。

苏缜第一次见到初晨时,她不过四五岁,是个病歪歪的小丫头。他那个时候已十岁了,站在她的面前,比她高出许多。而就是这个病歪歪,身量瘦弱娇小的小丫头,一看见他,就凶巴巴地瞪他,不准他碰她屋里所有的东西,不准他使唤她的丫头,甚至不许他和她一起喊师父。

她凭什么呀?他记事时就和师父在一起了,师父首先是他的师父,然后才是她的师父。小丫头片子,长得再好看又有什么用?要不是师父病了,需要在她家休养,要不是她一哭起来,就让他心里酸溜溜的不好过,他才不许她做他的小师妹呢。

那天她过五岁的生日,她父亲,那个笑得很好看的风家大公子,送了她一只挂着金铃铛的小狮子狗元宝。元宝全身都是白的,只有两只眼睛周围的毛是黑的,就像一个人被打乌了眼,看上去就让人想笑。她拿着当宝似的,天天都要抱着元宝一起睡,一个人就可以和元宝说上半天话,还和元宝在一只碗里吃饭喝水,谁说就和谁急。脏死了,他虽然也很喜欢元宝,总是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摸它,逗它玩,也曾将鸡腿藏起来喂它,但要他用狗舌头舔过的碗,他是怎么也不肯的。

其实他也很想和她一起玩,一起说话呢,她对小狗都那么好,为什么就对他那么凶呢?师傅不是说,他是最招人疼爱的孩子吗?以往他遇到的其他小伙伴也都是极喜欢他的,从来没有人这样对他,苏缜有些想不通。他去问师父,师父摸着他的头说:「因为初晨不知道你喜欢她呀。如果你让她知道了,她也会对你好的。」

可是要怎样才能让初晨知道他喜欢她呢?这个问题着实难住了苏缜。最后,他决定要对元宝好,只有这样,她才会理他呀。於是,他不再偷偷的摸元宝,反而总是当着初晨的面逗元宝玩。他省下鸡腿,拿去喂元宝,元宝也喜欢上了他。初晨开始的时候,对元宝总是追着他很是生气,还甚至为此推打过他。他锲而不舍,不管初晨脸色多么难看,话多么难听,他都要去和元宝玩。慢慢的,初晨也就习惯了,虽然对他还没有什么好脸色,但至少不会再骂他打他。

有一天,元宝不知怎么了,病怏怏地躺在篮子里一动不动,初晨哭个不停。他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话说他原来还喂过狼崽来着。一碗草药灌下去,一天的功夫,元宝又活蹦乱跳了,初晨从此用崇拜的眼神看他,总是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甜甜地喊他大师兄。

他兴致勃勃地给初晨讲其他地方的奇人异事,他从小就和师父行走江湖,知道的自然不少。见初晨听得入神,羡慕无比的样子,他好心的跟她许诺:「晨儿,将来等你长大了,师父的病好了,大师兄带你到处去玩可好?」

初晨却拽拽地跟他说,她将来是要去京都嫁给皇子的,什么地方去不了?那时候他还不知道皇子有什么了不起,但听说她要嫁别人,心里酸酸的不好受,为此几天都没有理她。

她每天的时间都被排得满满的,晚上睡得极晚,早上却五更就要起床,风雨无阻。她要学的东西很多,除了和他一起习武之外,女红针指,琴棋书画,什么都要学。小小年纪,她的眉间总是挂着疲累,一看见绿绮夫人和她的弟弟初阳的时候,又像刺蝟一样竖着尖尖的刺。他只知道自己心疼她,天真的她,疲累的她,倔强的她,凶巴巴的她,悲伤的她,欢笑的她,无一不在吸引他的目光和让他心痛。师父经常跟他说,让他把初晨当做亲妹妹一样来看待。他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要这样说,他没有妹妹,但他觉得在他心中,初晨比他的亲妹妹还要亲,她和师父一样,都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她们对於他,重逾生命。

他曾帮她一起捉弄初阳,一起惹怒绿绮夫人,一起戏弄她的其他师傅,然后又一起疯狂大笑。他天真的以为,这样她就会快乐些,但结果她哭得更凶。他手足无措,只能想尽一切办法哄她开心,或是偷偷溜出去弄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来给她,或是把师父不许传给她的功夫偷偷教她,或是跑去厨下做些好吃的给她,或是做鬼脸逗她笑,只有看见她笑了,他才会好过。

但是快乐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怎么也留不住。师父的病始终也没好起来,一日更甚一日。在他十六岁那年,她还是去了,临死的时候要他立下重誓,把她的骨灰送到西北魔鬼城。初晨不让他走,拉着他哭个不停,但他终於还是狠心地走了,师父教养他十六年,教养之恩远重於生身之恩,他怎能让她的遗愿不得满足?

「小师妹,咱们切磋一番,让我检查一下你这些年可有偷懒?」苏缜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脸上却绽放出快乐的微笑。嘴里说着,一掌就向初晨拂去。

春意抢先一步接住他的掌风,顺带将初晨拉到身后:「对不住,苏公子。」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小师妹一脸的苍白?刚才躲避他的时候,是一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样子?苏缜沉下脸,「这是怎么了?小师妹,你不会把师父教你的功夫全都忘记了吧?难道我一走,你就再也没练过?」

初晨脸色越发苍白,春意忙道:「苏公子,你冤枉姑娘了。姑娘她是——」

初晨制止住春意,轻描淡写地道:「师兄,我其实是发生了点意外,中了毒,功力都没有了。」她的那些事情,没有必要和师兄说,说了也不起什么作用,反而图添烦恼罢了。

苏缜一听,急得不得了,忘形地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向她的脉探去,「还疼吗?中的什么毒?你怎会发生这样的意外?难道没有人帮你解吗?怎会连功力都没有了?这些人是拿来做什么的?是谁害的你?」时间彷佛又回到了从前,他还是一样的疼爱她。

他不停气的一连串问将出来,倒让初晨笑了:「早就不疼了。时间也长得很了,害我的人也死了。锥骨蚀心散,还有一样什么毒,这毒解不了。」望着苏缜担忧的样子,初晨觉得很好,有一个人真心关怀的感觉真好。

苏缜认真地为她号脉,初晨心中燃起一丝希望,师兄小的时候就懂得用草药为元宝治病,难道他也会医人?希望刚刚燃起,就被无情的破灭。

「啊,我的医术太浅了。只知道你当时虽然没有及时得到解药,但有人给你多次服了奇药,才勉强把毒压下去了,所以生命才无忧。不过你放心,我总要千方百计地为你找到这解药的。」苏缜皱着眉头认真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