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佑嘉想起早前六叔的提醒,混乱中,挤到郭伯伯处,不敢再出声。
整个大殿中一片混乱,但混乱中又有诡异的秩序。
因为即便再起身,再远离,也不敢出宴席的区域。
双方都在拔刀对峙,有惊慌失措的家眷仓惶拦都拦不住,撞上刀口的,当场血染殿上。
反而是前排之人,近乎都没怎么动。
这染血的大殿,忽然有了十余年前景王之乱的景象。血腥味弥漫在大殿中,反倒让人不敢再高声喧哗,或动弹,整个殿中又恢复了早前的安静,安静里又夹杂了孩童的哭声,也被官员或家眷伸手捂住,低声哄着。
岑远原本是在殿中的,已经退后近大殿阶梯处,在禁军之后,余光瞥到郭维带人护在涟卿跟前。
岑远退后时,没忘连带一把扯了跪在殿中的孟行,一道退至禁军之后,孟行起初还没怎么反应过来,眼下整个人都似被一盆冷水从头顶泼下,寒意从头透到了脚底。
“太,太傅……”孟行哆嗦,但岑远明显没在看他,出去涟卿这处,岑远在迅速得观察殿中的形势。
文官这一排,首位的魏相稳坐磐石,几乎没有动过,目光落在定远侯身上,没有移目。
魏相一侧是永昌侯,永昌侯起初是同刘凝予在一处的,殿中突生变故,永昌侯先前的嚣张跋扈稍微收敛了些,脸上挂着怒意,但大抵也同魏相一样,坐於原处;可身侧的刘凝予却吓破了胆,直接蹲到了宴几后,靠近父亲后侧不敢露面。
宜安郡王的神色则要更慌张些;身侧的宜安郡王世子莫平东,上次岑远见过时还有些胆小,被陈壁一捉弄,以为背后进了虫子,吓得当场惊声尖叫,眼下却伸手将父亲护在身后。
宋佑嘉已经不在原位上。
他惯来机灵,他也交待过,佑嘉应当已经听话躲去他郭伯伯那里了,没什么事,他不用分心在他这处。
因为姜容的离开,姜连山身侧是空的,也大抵因为独自一人在一处,姜连山的神色是最慌张的一个,连脸色也都变了,但也在原位起身。
再旁的世家与官吏,岑远只是一眼扫过,有认得名字的,有不认得名字的,当下的反应让人印象深刻的,岑远大抵就记住了。
而对面武将这一排,信良君自始至终没有动过,眸间带着怒意和隐忍,似一座火山,随时都可能喷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