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意下,他一直看着她。
他不是不想和她亲近,他有刻意回避的时候,也有嫉妒的时候,但他仍然要清醒,而且比旁人更清醒。
涟卿要回西秦,她也应当要回西秦,留在父母身边。
她不应该留在燕韩。
他的身份特殊,是敬平王世子,也是日后的敬平王。
他同陈翎之间的关系微妙,燕韩同西秦之间的关系更微妙,他如果求娶她,牵涉的利益太多……
他不是不喜欢她,是不能。
在他没有想清楚所有背后的关系和利益之前,他需要克制。
他是对她有特殊的好感。
这种好感是喜欢。
但他对她的喜欢,不会凌驾於理性之上……
他也清楚她对他的吸引与日俱增,但更清楚,眼下尚能脱身。
他不想等到不能脱身的时候。
他松手,想起身,但她环住他腰间的手没有松开。
他眸间漆黑而黯沉,似心头的欲.望与理性克制交织。
他想起两人在书斋安静看书,各不相扰,却怡然舒服;他也想起在书局替她拿书的时候,她伸手,他能够到,她看他的时候;还有在苑中,夜空星辰下,他靠在春亭的石柱上同她说话,她环膝听着的时候;还有那日马车上,她靠在他肩头,双手环上他隔壁,安心靠着他的时候;还有方才,她俯身替爷爷抆着脸,却温婉平和同他说起爹娘的时候……
那种平静,安宁,默契和喜欢,都冲击着心中。
她睡着了。
不会知道。
他醒着,但酒意上头。
他应该,或许,永远不会告诉她,他俯身,如蜻蜓点水般,吻上她唇间,微微阖眸。
*
涟卿醒的时候,快近黄昏了。
醒来的时候有些懵,好些时候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是她屋中。
果子酒饮多了也头疼,她隐约记起早前是送爷爷回了他苑中的西暖阁,那眼下,是在他屋中?
涟卿赶紧起身,周围的陈设,是同陈修远的喜好想通。
俯身穿鞋,心猿意马,是他抱她来的?
涟卿脸红,起身时,也看到枕头一侧的珠钗……
等撩起帘栊,去到西暖阁的时候,西暖阁中已经没人,苑中有说话声传来。
涟卿去了苑中,是见陈修远和老爷子在苑中暖亭中说着话。
陈修远背对着她,老爷子见到她,“丫头,醒了?”
陈修远顿了顿,没有转头,没有看她,而是端起茶盏,淡然饮茶,似是什么事情都未发生过……
涟卿在他身侧落座,一旁,有侍女上前奉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