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她看不明白,但眼下,才越发看得懂。
翁老先生桃李满天下,谁都不会想他会为了其中一个学生铤而走险,翁老先生这处其实是比邵老大人这处更稳妥的地方。
涟卿攥紧指尖,她早前怎么没这么仔细想过?
思忖间,日薄西山,又一日过去,二哥还没回来。
涟卿心底渐渐沉了下去,用脚将走前画的东西全部抆掉,都记在心里,不要在这里留痕迹。
如果,明日二哥再不回来……
入夜的时候,涟卿一直是握紧匕首小寐的,接连几日,她也熬不住。
忽然间,有破门而入的声音,涟卿惊醒,颤颤拔出匕首,锋利的刀光如黑夜中的一道星辰。
“三小姐,是世子!”屋外,白瓶的声音响起。
涟卿一直悬起的心终於落下,但开门跑出时,却见白瓶和桑瑞一起肩扛着二哥,二哥身上都是血,应当是半昏死过去,桑瑞身上也都是伤。
“二哥?”涟卿眼中涌起晶莹,“二哥怎么了?”
桑瑞沉声道,“三小姐,先帮世子止血。”
涟卿才反应过来,愣愣点头。
放下涟恒,桑瑞上前撕开衣裳,触目惊心的伤口,涟卿鼻尖微红,但没有出声。
“先止血,金创药有吗?”桑瑞问起。
白瓶点头。
“呃!”许是疼痛,涟恒疼醒。
“二哥!”涟卿忍不住喉间哽咽。
涟恒是醒了,但应当是怕涟卿担心,强忍着疼痛,轻声道,“我没事,阿卿,邵泽志出卖了我……”
“被说话了,世子。”桑瑞怕他激动。
“三小姐,来帮忙止血。”桑瑞说完,涟卿上前。
涟恒原本是疼醒的,但应该失血太多,嘴唇煞白,很快就又昏过去。
“白瓶,上药!”桑瑞吩咐声,白瓶利索。
从黄昏到入夜,再到第二日晨间,一整夜过去,涟卿才听到桑瑞口中那声,“应当,暂时安稳了……”
天边泛起鱼肚白,二哥的脸色也是煞白的。
“於冒呢,遇到他了吗?”涟卿问起。
桑瑞顿了顿,低声道,“於冒没了……”
涟卿一颗心沉了下去。
*
此处不能久留,白瓶和桑瑞撑船,从水路离开。
涟恒躺在船篷里,身上盖着衣裳,脸上近乎没有血色。
涟卿看着他,想起方才桑瑞同她说起的,他们去了邵家,见了邵老爷子,以为一切都顺利,但等到的,是邵老爷子叫来了禁军。但二哥之前警醒,拽了邵老爷子的孙子做人质,提前从邵府逃了出来,但受了很重的伤……
再后来的事,桑瑞没有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