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为自己守着什么,只是在替奶奶坚持着。
至少,那些树荫遮风蔽日,成长起来的一辈,都义无反顾倒戈的时候,这群曾经的栽树人们,还有一个不那么快绝望含泪,无助无依的理由。
目送徐镇长一左一右牵着手拎蛋糕的俩小孩离去,於知乐长呵了一口气。
张思甜站在她身侧,无意识揉着手里的一块废弃面团:“徐伯伯跟你说什么了?”
於知乐收回视线:“拆迁的事,年纪大的都不想走。”
张思甜鼓了鼓嘴:“我爸也不乐意,我妈好像比较中立,我嘛,随遇而安,但是我还挺想把思甜烘焙开到市区去的,那边生意一定会好很多吧。”
“不过,”张思甜话锋一转,朝於知乐挤眼道:“这样我们来肯定会很忙很辛苦。”
於知乐瞥她一眼,淡淡笑了笑:“那得多久以后的事了。”说完便转身去了烘焙间。
张思甜跟在后边掐她腰,啊呀呀地怪叫:“我先畅想一下未来不行吗——”
傍晚,於知乐把一只彩红翻糖的蛋糕订单送至目的地后,就开车去了景元大厦,等景胜下班。
大雾天没有风,傍晚的天空显得分外安静低沉,像个有自闭症的小孩。
景胜今天走得很冲,接近六点半,於知乐才接到他电话,问她在哪。
於知乐回:“地下车库。”
“等很久了?”他在电话那边问。
於知乐估摸了一会时间,说:“半小时左右吧。”
“哦,”那头声音突然淋上了些许笑意,像突然投印到海面的星:“等了这么久啊,怎么能等这么长时间呢,搞得我这会觉得自己跟你丈夫似的,很愧疚。”
於知乐:“???”他在说什么?
景胜已经挂了电话。
坐了一会,副驾的门被人打开,景胜整个人风尘仆仆,臂弯里夹着自己的大羽绒服外套,身上只余一件线衫套衬衣外边。
“热死了,我一路跑过来,”他自言自语:“就跑步,快马加鞭,但我出了大厦门才开跑,你知道的,在楼里奔被员工看到的话会很丢人。”
於知乐瞄了瞄他,年轻男人的脸上果真浮着一些绯色。
他拿起手边的矿泉水,拧开了盖猛喝一气,接着才眉眼含笑地去看於知乐:“我今天忙死了,忙得都没空给你发消息,我秘书……呃,男秘书,但也不是宋至,就公司的,抱了这么大一摞文件给我审批,”
他用双臂比划出一个很宽阔的范围:“靠啊,这么多,眼睛都要看瞎了……”
他喋喋不休地吐着槽,像在抖着许多零零碎碎的彩色亮片一般,与她诉说分享今天的日常。
於知乐一边启动了轿车,一面回:“那么累还是别说话了,多休息。”
景胜哑口无言两秒,回:“没关系,和你说话我乐意,我渴死了我都乐意。”
驶出车库,外面的世界已被夜幕完全拢住。
但四处可见的溢彩流光,又像是挂在不透风窗帘上的星星灯。
手握着方向盘,不急不地慢跟上车流,於知乐直视前方,心里在惦记一件事,也在考虑该怎么和景胜开口。
上午徐镇长走之前,请求了她两句,问她能不能和景胜说个情,晚点拆,过个几年再考虑陈坊,毕竟宁城西边这块地,还一直没人动,如果能像之前一般,能拖则拖,也是好的。
於知乐说了,自己人微言轻,也明白景胜和她根本不是一类人。他看似花花肠子,油腔滑调,在公事上却精於算计,不容置喙。
但徐镇依旧拜托她一试,因为她私底下能见着景胜的机会比他多太多。
挣扎冲疑许久,来到一条宽阔大桥。於知乐深深吸气,终究开口:“景胜,想跟你说件事。”
两面林立的路灯光影,一下下辗过景胜的侧脸,他抬头皱眉:“什么事?”
於知乐抿了抿唇:“关於我家那边拆迁……”
“嘘。”
男人旋即用气声打断她:“不用往下说了,我知道。”
答案很明显了,於知乐不再多言。
景胜也安静坐着,没一会,他勾过眼去,凝视她侧脸片刻,才叫她名字:“於知乐。”
“嗯。”她应着。
景胜心里有没来由的不耐烦,“以后不要再说关於陈坊的任何一个字,我们之间没有这层关系。”
“ok。”没有可以徇私的关系,於知乐立即认可和接受。
“我单独坐你旁边的时候,我们俩之间没有陈坊这个地方,这样东西,可以吧?这样说你能接受吗?”
“行。”女人答应得很痛快,他知道她个性也是如此。
景胜还想再说些什么,语气罕见地平静正经:“我的想法很简单,我不是要拆你房子的景总,你也不是为我开车的司机,我不知道这么说你能不能懂,就是……”
他相当着急,但依然选择停顿,耐心整理着措辞,末了,他才启唇道:
“你是於知乐,我叫景胜,只是一个很喜欢你的男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