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电梯坏了】
和邹月娥结婚了。
我本以为结婚是件很热闹的事儿,街里街坊、亲朋好友齐聚一堂、胡吃海塞什么的,结果,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儿,老妈老爸发话了,由於我还在上大学,婚礼暂时不办,什么结婚仪式啊什么戒指定情物啊,统统推到以后再说,只是偷偷摸摸去民政局领了张结婚证,然后,与父母到全聚德吃了顿饭就算完了,平平淡淡的很,甚至没有人知道我和邹姨已经结婚了。
对此,我和邹月娥是没什么意见的,唯独挺想送她一枚钻戒亲手给她带上。
只是,一考虑到我现在几乎分无分文了,就暂且放下了这个念头,寻思什么时候有了钱,必须买个更重的定情物送给她,这个可不能凑合,而且,虽然嘴上不说,但邹月娥应该是很期盼有个自己的家的,奈何我的屋子面积太小,拥挤的很,所以,我下定决心要再去多赚些钱,买个房子给邹月娥一个惊喜,也省得我爸我妈总叨念房子的事儿。
这天。
美容院装修基本完毕,离正式营业越来越近了,邹月娥前几天都是起早贪黑地往王府井赶,一边筹备最后的工作,一边训练员工,忙得跟什么似的,结果到了昨天,她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说这么两头来回跑不是个事儿,现在正忙,说干脆住在美容院几天,暂时不回四合院了。
我呢,今天该上学了,也在爸妈的催促下走到了前门车站。
车水马龙的街头闹闹哄哄。
我对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发起了呆,不多会儿,从书包里取出那个黑本子,刷刷翻了几页,一行一行寻找着。燕京房价颇贵,普通一间南四环附近80平米左右建筑面积的两居室商品房,就要二百万左右,离谱极了,更别提北边东边这些贵地方了,总之没有三四百万,决然拿不下来,如果想要别墅,更是得上千万,哪弄这么多钱去?
摸出钱包来瞅了瞅,看着那可怜的几张钞票,我不由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拿出手机,给学校宿舍打了电话,接线的是孙小磊,我便告诉他自己这星期可能不去上课了,家里有点事,让腰子帮我点个名签个到。挂下电话后,我目光集中到黑笔记本里的一行小字上,渐渐有了主意。
印象中,过些曰子会播出一期《寻宝》节目,我和老妈看过两遍重播,记忆还算稍深。《寻宝》主要是走进全国各地寻找民间国宝,先通过海选入围,然后被选中的人可以进入海选现场旁边的演播室录制节目,让专家点评估价,最后评选出当地的民间国宝。而我,既然提前看过那期节目,有些专家鉴定过的东西自然知其真假,那么趁着录制之前就到海选现场收东西,成功的几率应该很大,我相信,在不清楚自己藏品是真是假的情况下,那些藏主儿们肯定有人会等不及去演播室鉴定就提前卖给我。
嗯,不要求多,如果能低价收上一两件玩意儿,那都能大发一笔吧?
我越想越兴奋,那期可是有不少好东西的,算了算,距离海选录制恐怕还有一些曰子,那么现在,我得抓紧时间把古玩知识全方面恶补一下,毕竟,就算看过那期节目,我也不能保证件件藏品都记住,价格方面的印象更是模糊,能有五分之一的记忆就不错了,所以,得临阵磨枪一把,争取靠着记忆与眼力的结合收到更多古玩。
其实这些天,我也没闲着,一有空就翻一翻古玩收藏书籍,把知识往肚子里塞。可书本是死的,能学到的东西着实有限,现在想想,嗯,节目海选之前,我是不是应该找个师傅系统地学习一下?
找谁呢?呃,貌似只有晏婉如一个人选。
思来想去,我拿定了主意,到路旁的水果店买了个比较便宜的果篮,坐上了向北五环开去的公交车,并在路上给晏婉如拨了电话问她在不在家。
北苑家园。
我踩着为轮椅准备的斜坡进了一栋几十层高的塔楼,路过塞满了小广告的信箱,按了按左手边的电梯上箭头,等了一会儿,才发现电梯坏了,箭头虽然红着,但上面楼层指示灯根本没亮,於是乎,我左右一看,转身按下了旁边的另一个电梯,叮,等门向左拉开,我走进去,朝艹作电梯的一个中年大姐报了楼层。
等站到了晏婉如家门口,我简单理了理衣领,清清嗓子,伸手按下门铃。
叮咚,叮咚,叮咚。
哢嚓,开门的是晏婉如,看到我,她一边拉门一边温柔地笑笑:“进吧。”
我侧身进屋,换了个拖鞋,把果篮往地上一放:“给您带了点水果,也不知您喜欢吃什么。”
晏婉如好笑道:“你啊,总那么客气,下次再这样,我可不让你来家了啊?”她穿了身很居家的打扮,丰满的身体裹着浅色调的碎花长衫和浅黄色休闲裤,围裙和套袖也在身上,似乎在干着家务活。鲍奶奶和莲莲都没在家,屋里只有她一人,我注意到,客厅液晶电视前的一片空地上放着个塑料盆,里面尽是飘着肥皂沫的衣服,“……正洗衣服呢,等我会儿,把这点洗完的。”
我走了两步,随便在沙发上坐稳,“怎么没用洗衣机洗?”
电视里正放着古筝演奏,晏婉如蹲在塑料盆前,弯腰用手搓着件花花绿绿的短衫,“我也想呢,可莲莲这孩子太淘气,每回都把衣服穿得脏兮兮的才给我扔过来,呵呵,拿手搓还不一定能搓干净的,更别说洗衣机了。”坐在她后面,正好能看到晏婉如因弯腰而在米色裤子后端挤出的一抹白色内裤边缘,若隐若现,丰腴的美臀也被裤子兜得紧绷绷的,晃啊晃啊。
我看得有点心潮澎湃,马上又呸呸了自己两口,你都结婚的人了,还打什么歪主意?
“……对了,电话里又不说,还没问你来什么事儿呢?”晏婉如大概没把我当外人,没回头,只是抬眼看着电视。
我忙收回落在她屁股上的目光,咳嗽一声:“那啥,其实吧,我是想来拜师的。”
“哦?”晏婉如一侧头,“想学古玩鉴定?不对啊,我记得你水平很高的,那回齐白石老先生的书画,昌化鸡血石的赌石,这些连我也自认为比不上你,怎么想起拜师了?你确定是要拜我为师?不是让我给你引荐别人?”
我一阵汗颜:“您就别捧我了,我几斤几两自己还不知道吗?我是真打算好好学一学。”
“这样啊……”晏婉如把手里的短衫放进盆里,一琢磨:“我水平也有限的很,嗯,拜师就免了,咱们相互探讨相互学习吧。”说罢,她抱着塑料盆慢悠悠地站起来,往卫生间方向走去,“……说吧,想知道点什么?瓷器鉴定?书画鉴赏?还是别的?”
我跟着站起身,站在过道上等她,“瓷器、书画、青铜器、杂项,都想学一些,您看?”过一阵河北省的民间寻宝节目,藏家们拿来的玩意儿五花八门、千奇百怪,涉及到了各个收藏类别,能多学点自然最好,以备不时只需嘛。
厕所里传来哗哗流水声,“哦,那你对这些类别了解到了什么程度?”
“不瞒您,只限於书本上一些理论的知识,比如怎么看青铜器啊,怎么看锈迹啊,本来我也觉得自己明白了,胸有成竹,可揣着这堆知识跟潘家园逛了一圈,我又糊涂了,看哪件东西都像是真的,哪件东西也都像是假的,这个,咳咳。”
“没关系,我刚接触古玩时也是这个心态的,等多打眼几次,吃几回教训,才慢慢练出来一些。”投完衣服的晏婉如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攥着毛巾抆手道:“既然你说理论上的知识掌握的差不多了,那我建议你多跟文物市场上走走转转,买几件觉得好的,交交学费,那样对你吸收知识很有好处。”
我苦笑道:“可我没钱了。”
把两件短衫挂在衣服架上,晏婉如拿着它往阳台走,“别买那么贵的啊,几千几百的就行,要是真捡了漏,算你运气,即便买了仿品,你也损失不了多少。”
“问题是……”我翻开可怜的钱包不好意思地给她看了看:“我连几千也没了。”
晏婉如愣了愣:“一千万都花了?也太快了吧?”
我实话是说道:“刚结了婚,花的差不多了。”
“结婚?”晏婉如错愕道:“你还上学呢就结婚!?”
“咳咳,里面稍微有点原因。”
她是个极其贤惠的人,没有一点明星架子,倒仿佛是个比家庭主妇还主妇的女人,一边和我一问一答地说着话,一边扫着地,抆着玻璃,洗着油烟机。我寻思待会儿还得让她指点我古玩知识呢,就主动帮她做起家务。
忙忙碌碌了好一阵后,我和她气喘吁吁地坐在沙发上。
只见晏婉如欠身到茶几上,给我沏了杯茶,“真不好意思,还让你帮我抆了玻璃,对了,先恭喜你新婚大喜喽,祝你俩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呵呵,我也没什么送你的,这样吧,我给你看看保险柜,你看上了哪件,自己拿,当是我的礼金了。”
我急忙摆摆手:“不行,绝对不行,您只要能多传授我点知识,我就谢您了。”
晏婉如温婉地翘翘嘴角:“跟我你还客气啥?”
“不是客气,是真不能要,呃,这个话题打住,别说了,您要是有时间的话,要不现在就教教我鉴定?”我连婚宴都没办,自然不好要她的东西,我现在的首要目标就是把古玩知识弄扎实一些,等过些曰子去河北《寻宝》栏目的录制现场,然后赚钱买套房子,给爸妈和邹月娥一个大大的惊喜。
“可以是可以,那让我想想……”晏婉如转了转手里的杯子,“空口白话的不好说,我还是拿实物给你解释比较方便,嗯,走,跟我去另一个家,哦,上回你喝多了去过那里的,北苑这边全是真东西老东西,没有对比,那头的家里倒有不少我当初打了眼的赝品,对照着讲一讲,你也好理解。”
“行,那麻烦了。”
整整一天,我就在晏姐当做仓库的家里向她请教着鉴别技巧。
辨别真伪,断年代,估价,我感觉自己一下子提高了不少,对古玩又有了更深一步的认识,唉,这个行当果然是博大精深,如非晏婉如那种天才中的天才,一般人怕是花去半辈子时间也很难入门,更别提精通了,那都是长年累月积攒出来的经验。
学完了瓷器学书画,学完了书画学杂项。
晏婉如也不管我能不能记住,只是把她肚子里的知识一股脑倒给我。
我拿出个本子把要点一一写上,尽一切努力吸收着,充实着。
“……综上所述,所以这只犀牛角是假的,好了,我女儿该放学了,今儿个就到这里。”晏婉如抬起手腕看看表,“如果你觉得有用,晚上再继续给你讲。”刚刚问过了,她前几天挺忙,一下子接了不少节目的录制,也参加了许多公益活动,这个星期倒没什么事,闲得很,不然我也不好意思打扰她。
出了单元楼,我随口提议道:“晏姐,今天谢谢您了,嗯,我请你吃饭吧。”说完,我突然有点心虚地摸了摸兜口,汗,就这点钱,只能去个普普通通的小饭馆了,唉,没钱啊,什么都干不了。
晏婉如许是看出了我的尴尬,“去什么饭馆?上我家吃,给你和莲莲做顿好的。”
“呃,那多不好意思?”
晏婉如笑呵呵地一拉我:“走吧。”
奥迪a8似乎拿去检修了,我们过来时她就没开,在马路旁伸手拦着出租车,可半天也没见有空车,不得已,我跟晏婉如坐上了去北苑家园的公交。
下了车后,晏婉如没直接往家走,而是跟我打了声招呼,快步到路边一个与报亭相连的简易公共厕所前排着队。我眨眨眼,没好意思跟后面干瞪眼看着,就扭头跟报亭老板买了份燕京晚报,拿在手里瞄了瞄头版新闻。
不久,我一侧头,发现面色有些着急的晏婉如还等在那里,没轮到她呢。
“算了……”晏婉如一转身,“回家吧。”
车站到小区大约要十分锺路程,我点点头,与她一起过了马路,怕她憋急了,特意加快了些步伐。
八、九分锺后,进了挂着“苑”字的塔楼,晏婉如按了下电梯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