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只剩魏三郎一个男丁没错,但魏家还、还有个女儿嘛。”
叶扶琉喝汤的动作一顿。
不错, 魏桓是说过, 他家里有个长姊,出嫁后生下独子, 是他的外甥。
“魏家武将门第出身, 女儿嫁的可不是寻常人家, 她高嫁入宗室, 做了安王的侧妃。安王登基成了先帝,魏家女儿入宫封妃,魏三郎就此成了皇亲国戚。”
叶扶琉思绪急转:“那魏家女儿生下的独子。嘶,该不会就是现今宫里那位……?”
“嘘……”叶羡春紧张道, “先帝膝下可不就一个皇嗣?幼年登基,太后垂帘, 就是当今高坐龙椅的官家。”
叶扶琉不再说话,低头喝了两匙甜汤, 放下汤匙,笑了。
“魏家还真是好大来头。叶家隔壁住了个国舅啊。”
她隔窗瞥了眼庭院。视线越过院墙,魏家的二层小木楼安静矗立在夜色中。
“三兄说说看,好好一个皇亲国戚,不在京城安享富贵,怎么隐姓埋名,静悄悄躲江南小镇子来了?寻我们平头老百姓的乐子呢?”
叶羡春关起门来和么妹讲故事,人不露怵了,越说越顺畅。
“魏家说到底是新贵。官家登基时才几岁?魏太后垂帘听政,母家得用的只有这一个魏三郎。他在京城得势那几年可着实没少折腾。一场党争大案,先和后战,清洗了小半个朝廷的文臣,余波至今未绝。京城於他可不是安享富贵的好地方。后来听说人生了重病?归隐江南老家养病,说得过去。”
叶羡春边喝甜汤边说,叶扶琉仔细听着。
党争大案,先和后战,她听过的。
北地十三州久未收复,中原无险可守,北边,西边,西北边,戈壁来的胡人,草原来的蛮人,全把中原疆土百姓当做肥羊。早年几次南侵,朝廷还领兵硬碰硬地打,拿五倍十倍的人命扛。
后来屡战屡败,打得失了锐气,朝廷渐渐起了求和的风声。但求和辱国,朝野文人骂声一片。
战败还是继续打。年年丢盔卸甲年年打。一直打到某年,南下的蛮人骑兵直冲京城,就在京城外烧杀劫掠。当时的天子受不住了,和北边蛮人重金绢帛议和。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叶扶琉算了算,四五十年前?先帝的上两代,翰宗皇帝的时候。
总之,朝野非议不绝。巨额岁币年年输送北边,官府赋税翻倍,朝野文人年年写文大骂,乡野百姓粗口大骂。
叶扶琉:“我记得小时候,有阵子街坊茶肆到处都有人议论,说什么终止议和盟约,停止北贡岁币……后来又没消息了?”
叶羡春稀里哗啦地喝甜汤,“五六年前。那时候你小得很。那阵子先帝驾崩了嘛,官家新登基。朝廷当权的宰臣是主战的谢执,谢相公。朝野都以为要有一场大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