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全,你说这皇宫何处内侍太监最多。”梁淮帝突然抬头,似是不经意地发问,眉目之间是强忍的怒意。
张福全是司礼监的掌印,若是问他这宫里共有多少个太监,他能答的上来,可是问他何处最多,这各宫各殿的奴婢人数皆是有据可依,哪有什么大的差别,虽不明白皇上的意思,他还是恭顺作答:“陛下,宫里规则严明,各宫各殿奴婢人数都是按礼部的章程来,多一便减一,少两则补两,没有哪处特别多。不过若是讲比份,那大一点的,就要属陛下的后宫了,娘娘们的寝殿,就连侍卫也是从司礼监的尚武司选出来的。”
梁淮帝听了神情不变,似乎心里早有答案。
“呵呵。福全,你可去过青楼。”
“陛,陛下,老奴去那处作甚啊……” 张福全有些尴尬地笑笑,陛下当初想赏他对食的宫女,他都不要,怎么还会出宫去那种地方找不痛快。
“是啊,”梁淮帝冷笑一声,“若不是实在无人,怎么会派个太监去。”
张福全立在梁淮帝身侧,看他神色忽明忽暗,心道:这又是谁惹了陛下?大理寺卿的事都没见陛下这个表情。
“去未央宫!”
“奴才遵旨。”
元德二十三年,二月二十五,皇上连发两道诏书,一谓前大理寺少卿周晏罔顾国纪,私设钱引,然感念其朝臣数十载,赐毒酒以结其身,不过毒酒未至,周晏已於牢中自尽,唯留下自白书一封,承认其因贪财私自开设钱引楼,以死向皇上谢罪。二谓贵妃李妍熹在宫殿衣衫不整,德行有愧,罚禁足半年。
朝间传闻,在颁旨前一日,皇上曾去过未央宫,至於李贵妃是不是在那日惹得皇上不高兴,那就不得而知了。
朝堂在年头上这短短一月,从五王爷褚洵被降职开始,到如今贵妃娘娘被禁足,原本太子和四王爷分庭抗礼的势头已经有些微倾斜,风向也逐渐开始变化,太子之党似乎是风头日盛。
璃王别苑的书房里,有两个人却丝毫不受影响,对坐饮茶,形容悠闲。
“李贵妃一早帮四王爷身后撇的一干二净,却不知道你这次是要把火星子引到了她的身上,着实不错。” 天气渐暖,书房的暖炉因为照顾褚彧,置放的甚多,言玄亦额头已经微微热出了点汗,“只不过到底被他们消了痕迹,陛下也只是猜测,只能不轻不重地罚着。”
“后宫禁足半年,也够了。” 褚彧习惯性地轻点杯口,周晏私设钱引楼的事他一早便知,那个所谓的花旖楼的太监,也是他第一步放下的棋子,想想都是几年前的事了。
以往每年皇宫都会采秀女入宫,后宫之人层出不穷,半年禁足,便是在皇上面前失了露脸的机会,褚彧要的只是这半年掣肘,只要李贵妃的心思放在圣心身上,褚樾那边便少了许多阻力。
原本他是不急的,但如今腿愈之期不过1年,太医冲早会发现,那在梁淮帝发现之时,他一定要保证十几年前的事不会重蹈覆辙。
“幸好皇上多疑,他既起了疑心,以后四王爷的日子想必也不会太好过。” 言玄亦沉声开口,有些怀疑一旦起了头,你便怎么做都是错,李贵妃是褚樾的生母,皇上可以原谅自己的儿子,却不会原谅一个外姓之人。
“新上任的大理寺卿我已经安排了人选,左右跳脱不开我们的人。”
“嗯,”褚彧微微点了点头,“言相可知我何时去封地?”
“最近陛下是无心提起此事,北拓的小皇子也即将过来,等过了这件事,我再看看陛下的想法。”
“北拓,是为了和谈一事?”
“嗯,小皇子不过十来岁,呵呵,由此便知知北拓的诚意,那一纸合书不过是做做样子。太子是大梁储君,想来皇上这次也会命太子前去燕山关送颁通城文书。”
燕山关就在锦城城门外十里,锦城是大梁京都,若没有通城文书,北拓的皇子是必然进不了城门的,让太子亲去,也算是大梁对北拓来皇子的回礼。
“嗯。”
正事谈完,两人皆不是话多之人,如今对坐着,言玄亦就觉得有些尴尬,而褚彧私下里除了对着苏璃不同,其他时候冷淡惯了,如今反而是比较的悠然。
“似乎过来没看到王妃?” 言玄亦试探地开口。
“她今日不在别苑,若言相现在离开,兴许赶得上她从天香楼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