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当时不表,竟还能和山光远喝酒聊天,说说笑笑,内心却只等待报杀父之仇的那天。
之后的事且不说,山光远是不大愿意在这时候碰见他的。
山光远垂着脑袋,就听学子道:“没事儿,他主子考试呢,用不着他。你看他闲的在这儿乱溜达呢。哎,叫你呢,你来搬一下东西吧。”
山光远看躲不过去,就点了点头,伸手接过学子手里几个摞起的箱子。另一个圆脸学子也笑起来:“把我这个箱子也让他搬。你看他胳膊,就知道他看着瘦,肯定有力气呢!”
韶星津看他们过分了,道:“你欺负奴仆,也不能不看主子。不都说那白家二小姐可不好惹了,万一她找你们算帐呢?她或许年纪小,但说不定闹起来也吓人呢。”
圆脸学子也不知道是怕言昳还是怕韶星津,悻悻住嘴。
韶星津俨然是众学子之首,他和气道:“这位小哥,辛苦你帮我们一趟了。”
山光远摇头。
他搬着东西,韶星津和几位学子边走边聊着。
“说是你爹来江南了?这种时候还挺……”一学子看向韶星津:“就在金陵城内,离着也不远,你真不去见见你爹吗?自打那群黄巾开始作乱,你都有一两年没回京了吧。”
圆脸学子也附和:“是啊,他老人家来一趟金陵可真不容易呢。”
韶星津摇头:“不必了,他早来了,这都快走了,你们倒是也消息灵敏。他有自己的事要做,也忙呢。”
圆脸学子:“可不是吗。自从袁某人倒台之后,谁不知道韶阁老一人担下大明重任,如今皇上病重,若不是为了分忧,也不至於说亲自来——”
后面一个学子踹了他一脚,那圆脸学子自觉失语,连忙住了嘴。
韶星津只柔和的笑了笑,岔开了话题:“说来,分班也告知了吧。我在癸字班,你们呢。”
另几个学子只有一人成绩不错,跟韶星津同在癸字班,另外二人都在靠后的班里。圆脸学子找补自己刚刚的失语,道:“哦,衡王殿下也进了癸字班,他不是以前最不学无术的吗,这回倒是发愤图强了。”
“发愤图强?我看是他不藏拙了吧。”
圆脸学子:“你是说山东总兵和蒙循进京,是为了防——”他比划了一个五,却又道:“这是皇上的意思?还是公主的意思?可这时候,他不回京,在金陵等什么呢?”
韶星津转头看了他们一眼,轻声道:“火候总是很重要的。更何况现在不像以前了,紫禁城是一点火苗,那各省各地全都是围着它吹的阴风。”
一人感慨:“是,谁知道谁明天会倒戈呢。”
能来上林书院的学子,可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文人,反而因各自家世、出身地的复杂,这就像是朝堂甚至大明的沙盘缩影。有几代朝臣的孙子孙女,有顶级富商的侄子侄女,有的亲爹在朝堂战场上掐的你死我活,有的家族在官场与商场之间暗度陈仓。
特别是韶星津和他的这几个友人,从小便是高位权臣核心圈子,长大了也是这些人在朝堂上相互帮腔。他们也算得上上林书院里,消息最灵敏的孩子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