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相见,又是几年之后的今日了。

期间,宝膺明里暗里都在注意着她的动向,他自认人脉了得,但言昳这个名字相关的消息,也像是池塘中的游鱼,偶尔见到背鳍或掠影,但稍不注意便沉入水底。

宝膺知道她是打小漂亮,但现在她却是明显身量五官都长开了,显露出曾经没有的妩艳多变,与不再掩饰的随心所欲。

言昳没注意到宝膺的发呆,笑着叉起胳膊:“现在生意游刃有余一些了,可不是要好好打扮。”

宝膺上下瞧了她好一会儿,突然跟找不着话了似的,让她抢了话头,言昳道:“哎,不过这身衣裳不是我自己打扮的,是言夫人帮我准备的。”

宝膺瞧她身上挂满的璎珞珠子,拈起一块玛瑙似的珠子,笑起来:“知道你富贵,没想过你会把富贵都穿在身上啊。”

言昳小拇指勾了勾自己身上挂金菩提叶子的璎珞:“哎呦这都是假石头和鎏金。就陪你来玩一次假扮神仙古人的,我还真给自己订做一身珠玉璎珞吗?你猜我扮的是什么?”

宝膺嘴还是一如既往地甜,摇头笑道:“衣裳我看不出来,瞧这张脸,就知道是个仙子神女。”

言昳总是被他哄得舒坦,她转过身去,走了两步,一截葱绿色细长蛇尾巴,拖在地上,配着她嗔笑的模样,宝膺想也不想道:“蛇精。”

言昳嘴一撇:“……我就说看不出来是女娲吧。人家真的汉画上的女娲,上半身都不穿衣服的,我这根本没法扮演嘛!”

宝膺连忙去捡她地上那截尾巴看了看:“哦!你这一说,我看出来了。那也怪你模样了——”

言昳瞪他。

宝膺笑着晃了晃锦缎缝制的尾巴尖,笑:“没有哪个女娲,看起来这么重利精明,铁腕了得。我这人脉也算是能打听出星星点点的消息,光从那点消息里漏出来的事儿,就吓了我一跳。你如今真是了不得了。”

言昳这两年知道宝膺跟熹庆公主闹掰了,但她也不太爱在宝膺面前聊太多生意上的事儿,更喜欢说说热闹的家常。

宝膺从地上抱起一只金被银床的橘黄色肥猫儿,引着言昳往旁边石桌边坐。

他拿起一碟鱼干放在桌子上,橘猫伸手探摸,但又够不着。宝膺笑:“你要不要拿个鱼干喂喂?”

他因打小在金陵读书,说北方官话没有京腔,还有几分吴语的雅韵。

言昳知道自己不讨小动物喜欢,才刚伸手拿了一下鱼干,那耷眼温顺的橘猫,就觉得对面的红绿花猫要抢它的吃食,嗷呜大叫一声。

言昳悻悻的松手:“还是算了吧,我这满身铜臭味的恶女,就别讨嫌了。”

宝膺摸了摸橘猫脑袋:“我就闻见玫瑰味了。说来,你知道吗?金陵倭患,到今年,才算是有了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