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了,所有人里,就属你的伤病,养起来最难了。对不起啊,我给你们出馊主意,又害了你。你要是觉得想不通……”

她说着伸出一只手,“要不要打回来。”

邓瑛摇头笑了笑,将一颗雕芙蓉的翡翠玉珠子放到杨婉的手心,“给你。”

杨婉一愣,又听他道:“养伤的这几天雕的,也是定珠,可以穿在你的另外一块玉坠上,这是中和殿殿顶更换镇兽兽眼时留下的一点余料玉,玉质是好的,就是我不太会雕玉,有些地方刻得不好。”

杨婉将珠子移到灯下,那颗珠子不及指甲一半大,却精细地雕出了芙蓉花的花蕊和花瓣,玉虽温润,却比木头易碎难雕,她小的时候学《核舟记》的时候,只是惊叹古人精妙的工艺,如今手里就捧着这么一样精工之物,心中除了敬佩之外,还有收到礼物的欢愉。

“大明手工一绝啊。”

第54章 冬聆桑声(七) 我要为他计较,为他在……

“你愿意戴着就好,至於什么……大明手……”

杨婉竖起自己的一根手指, “大明手工一绝!”

邓瑛看她由衷开怀,温和地笑了一声,“你给我封的吗?”

“是啊。”

她说着取下自己腰上的芙蓉玉坠子,抽出原来的定珠放在自己手边,低头一面穿新珠一面道:“以前我就听太和殿的匠人们说过,你不仅精通营造的工法,还很善精雕,甚至可以在很小的鼻烟壶里,雕阴刻的山水。”

她提及的旧事,如温水过石一般淌过。

邓瑛淡道:“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且是我在张先生没看见的时候,偷学的。”

“为什么要偷学?”

邓瑛弯腰轻轻地替杨婉托着玉坠,以免她吃力,一面诚实地应道:

“因为做官的人并不该在具体的工艺上下太多的功夫,老师希望我多看《易》、《礼》。”

他着看了看自己的手,“以前就并不精通,现在好多技法现在都忘了,至於那个鼻烟壶,是他们杜撰的,我其实并不会。”

杨婉低头系玉,似无意道:“已经很难得了,对了,你有没有想过,以后不做这东厂厂臣,到外面去做个匠人啊。”

邓瑛听罢摇了摇头,“士者不可为匠,只能为官。同样阉者也不可为匠,只可为奴。即便我想过,也是不可能的。”

他说完重新拿起手边的本子。

杨婉这才注意到,姜色的册封上写着“清什么策”,中间那个字被邓瑛的手挡住了。

“你在看什么。”

“哦。”邓瑛移开自己的手指,将册封示向杨婉,“你哥哥写的,在南方推行清田的策略。”

“我能看一眼吗?”

“好。”

他倒放了册子,递给杨婉。

杨婉就着他翻的那一页,快速地扫了几行字,立即回想起了杨伦写那篇在后来举世闻名的《清田策》。这篇文章在贞宁年之后,仍有无数的拓本传世,所以,它不仅是一篇有名的政策文章,同时也是杨伦本人着名的书法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