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闻德见邓瑛怀里抱着一摞书,便用手抆了抆桌上的油污,“督主您放这儿。”

“好。”

邓瑛放下书,挽袖倒了一碗茶。

覃闻德道:“督主买这么多书啊。”

“嗯,顺便买的。”

他说着低头喝了一口茶,覃闻德看着自己面前的两碗面,忙推了一碗给邓瑛,“您吃碗面吧。”

邓瑛笑道:“既然端来了你就吃吧。”

覃闻德道:“属下跟这儿守着,已经吃了四碗了。”

说完打了一个嗝。

邓瑛见此摇头笑了一声,将碗挪到自己面前,起身去临桌取了一双筷子回来。

那边摊主舀来一大瓢浇头,“厂督啊,您吃,若不够我再给您挑。”

覃闻德吸着面偷偷笑了一声,压低声音道:“督主,您这性子好的,连这些人都没个惧怕。”

邓瑛和开面上的浇头,“人盯得如何。”

“哦。”

覃闻德忙放下筷子正色回道:“庞凌那个人,昨儿就出了一趟宫,哪也没去,就来了清波馆,眼看着北镇抚司拿人封店,人吓得跟喝了狗尿一样,骑个马也险些摔下去,今儿辰时他又来瞧了一次,混在人堆里不敢到馆前去。督主,这清波馆被北镇抚司那些人围得跟铁桶一样,里面到底有什么啊。”

邓瑛轻道:“你们只管看好庞凌,不要因为清波馆的事与北镇抚司接触。”

覃闻道:“照理,我们东厂是该监察他们的。这回查封清波馆,您让我们避着,镇抚司那伙人还真当我们是怕他们,得意得跟什么一样。”

邓瑛笑笑,“吃面吧,吃了回内厂。

覃闻德扒拉着面碗道:“您这么急着回去啊,属下们可把家具给您搬进宅子里去了,您不趁着早去看看。”

邓瑛看了一眼天色。

“今儿不早了。”

覃闻德想破头也想不到,邓瑛着急回宫,是为了替杨婉修屋顶。

承干宫这边刚过午时,天虽冷,日头却很大。

合玉站在树冠下面,用手搭棚朝硬山顶上看去。

邓瑛穿着灰色的短衣,绑着袖口,正与下瓦的工匠说话。

承干宫的内侍领炭回来,见合玉仰着头站在庭中,也跟着抬头看了一眼。

“啧……玉姐姐,这是……邓厂督?”

合玉脖子已经有点僵了,也懒得说话,怔怔地点了点头。

那内侍放下炭筐子凑到合玉耳边道:“我听说,司礼监的那些随堂太监,如今都不敢在厂督面前造次,咱们婉姑姑,这是让人厂督来我们这儿修屋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