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婉低头一看,见上面赫然写着——贞宁元年平州元庑吴厂贡制。

“这家烧瓦厂姓吴啊。”

“是,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这里是皇家的居所,也是一个历时很长,也极其复杂的工程,我也只参与其中十年,哪怕是老师,也是在对各处宫室进行修缮的同时,才逐渐知道,当年的砖瓦来自何处,工匠们又是怎么想的。”

杨婉抱着膝盖,迎着高处的风闭上眼睛。

“砖石土木也能教人,是这个意思吗?”

“嗯,类似的话,老师也对我讲过。”

杨婉点了点头,“张先生真好,如果他还在的话,我一定会好好侍奉他。求他放心地把他的好学生交给我。”

她说完,拍了拍有些发酸的膝盖,腰上的芙蓉玉坠磕叩在一起,伶仃地响了两声。

她说,要去求张展春把邓瑛交给她。

邓瑛顺着这句话,猛地想起广济寺中白焕交给他的那一枚浮翠雕芙蓉的玉佩来。

张展春死后,他一直不敢看那枚玉佩,那是张展春对他的希望,可是他不敢接受。

“邓瑛。”

“嗯?”

“你是不是当张先生是你的父亲。”

“是。”

“嗯,好的。”

杨婉说着,抿起嘴冲他笑弯了眼睛。

邓瑛不禁问道:“什么就好。”

杨婉道:“不管,以后你得带我去拜他。”

二人正说着,忽听合玉在下面唤道:“婉姑姑,您怎么也上去了。”

“哦……”

杨婉探了个头下去,“我上来吹吹风。”

合玉有些无奈地冲她招了招手,“您下来吧,摆饭了。”

杨婉颤巍巍地站起身,“你伺候殿下先吃啊。”

“殿下不肯,等着您一道。”

“哦,那我马上下来。”

邓瑛忙扶住杨婉,温声问了一句:“殿下准你与他一道用膳吗?”

杨婉站在檐边回想了一阵,“以前是不准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准了。”

邓瑛点头笑笑,却没再说什么。

杨婉拍了拍邓瑛鼻上的灰,“邓小瑛,你别我的屋顶上乱想啊。”

“我什么也没想。”

“不可能,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开心。”

邓瑛低头避开杨婉的目光,“婉婉,你以后会是很尊贵的女子。”

“那我也敬你。”

她说完,没有给他去细想这句话的余地,挑高声音道:“今儿在我这儿吃饭吧,别回司礼监折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