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的炭烧得通红,杨伦解下外面的官袍,近火边坐下,接着白玉阳和齐淮阳也一道走了进来,杨伦抬头还没来得及说话,白玉阳便冷声道:“东厂的那个人,你还要保到什么时候。”
杨伦站起身,“事关帝位承袭,地方安定,你也看到了,不是我在保他。”
白玉阳也解下了官袍搭在圈椅上,转身在杨伦对面坐下,“此案一抹,刑部就得将他无罪开释,他是东厂提督太监,何怡贤胡襄等人被判罪,你说,司礼监的掌印太监会是谁?”
炭火熏得杨伦两腮发烫,额头生汗。
室内的其余几位阁臣此时也议论起来。
左督御史道:“这又是重蹈覆辙啊。”
说完叹了一口气,“先帝当年就是被托於宦官之手,以至於后来,屡次对何怡贤容情,如今这个邓瑛,虽不似何怡贤之流,但毕竟与陛下过从甚密,况且……”
他看了一眼杨伦,犹豫了一阵,终究还是开口道:“况且宁妃有疾,长年养病於蕉园,照顾陛下的一直是承干宫宫女杨婉,她与邓瑛……”
“住口!”
左督御史的话被杨伦喝断,低头咳了一声。
白玉阳道:“杨侍郎,你不能因为她是你的妹妹,就思包庇。”
“什么包庇?”
杨伦几步走到白玉阳面前,“杨婉在宫中三年,一直尽心照顾陛下,何曾蛊惑陛下,做过一件错事。”
白玉阳道:“那为何陛下当日不肯杀邓瑛,非要行‘大罪面讯’。你妹妹在陛下面前说过什么,你这个做兄长的知道吗?”
“她什么都没说过!”
“杨伦!”
白玉阳也站起了身,“你让众阁臣看看,如果邓瑛此次被免罪,包括你在内,我们还有哪一个人弹劾得了他。”
他说完转身看向众官,“你们心里就不怕吗?”
几个阁臣都沉默了下来,其中一个伸手将杨伦拽回,轻声劝道:“其实白尚书的话是有道理的,陛下毕竟年幼,司礼监拿着御印,那就是一言九鼎啊,这个邓瑛和你妹妹的的过於亲密,陛下对他的态度,我们如今也看出来了,虽然……我也认为,他与何怡贤不同,但……”
他摇头叹了一口气,“他私吞过南方的学田,东厂这几年,建了厂狱,刑案里哪里有不贪拿的,你也该自己去看看,那厂狱里的人,哪一个家里不是被盘剥一文不剩,就连白阁老,也被他迫害得伤重不起,至今都不见好,杨侍郎啊,他当真坐不得掌印一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