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今上亲子,陈王的府邸位於内城,非常靠近皇宫,不足半个时辰功夫,车驾便抵达王府。

陈王下车时,面上阴霾已消失不见,不过神情依旧淡淡,一进了外书房后,他随即屏退所有太监宫人。

独坐了一个多时辰,候在门外的贴身太监卢禾才听见里面传出声音,“去请丁先生来。”

卢禾立即应了一声,亲自奔了出去,很快便请了一位中年文士过来。

这位中年文士是陈王府门客,姓丁名文山,蜀川人士,身上有举人功名,要问他有什么特别之处,那就是他是陈王亲自网罗回来的。

陈王十五岁才封王开府,在此之前,他身边大部分都是母后精挑细选的人。而出於某种心理,他数年前开始,便有意识得培养起独属於自己的人手势力。

他不能引起母兄侧目,从前困在宫中,动作只能很小,后来当家作主后,他手脚便放开了很多。

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古来今往,位高权重者总少不了网罗门客,以便献策或者处理一些事务,陈王也不例外。

丁文山是陈王两年前偶然相识的,对方很有才华,才思敏捷见多识广,就是不热衷於做官,因此中了举人便没再继续科举,转而游历四方。

陈王微服遇丁文山,当时就很心动,只是他还没开府,而丁文山也没做人门客打算,这念头只能按捺下来。

也是天助陈王,后来丁文山遇险,被有心的陈王救了一命,他感激涕零,后来身份揭露后,他便应对方所邀,进王府当清客。

换而言之,丁文山此人,是彻头彻尾的陈王自己人,与皇后魏王临江候府都没有任何关系。

“丁先生,本王有一疑惑,或先生能解。”

陈王很看重丁文山,站起相迎,二人分宾主落座,随意说两句后,他便开直奔主题。

丁文山肤色白皙,面型瘦削,蓄了三缕长须,一身淡蓝色文士长袍,是个颇为儒雅的中年男子,闻言他捋了捋长须,“殿下请说。”

陈王某个念头已酝酿多年,只是他向来秘而不宣,这还是头回与其他人提及,沉吟片刻,他方道:“先生想必知道,我纪氏与当朝皇太子并不能相容,如今已呈分庭抗礼之势。”

“本王以为,兄长才干谋略,比之太子要略逊一筹,总是唯恐有一朝败落,累及母家一族。”

这句话说得好听又隐晦,其实翻译成通俗版,就是在他眼里,魏王不是纪氏一族拥护的最佳人选。

那谁才是最佳人选?

作为亲弟弟,说出这番话,陈王隐藏的意思当然是,他想自己上。

换而言之,陈王认为自己能力绝不逊色於其兄,因为晚出生两年就被放在辅助位置上,他很不甘心,欲取而代之。

丁文山是个聪明人,当然秒懂,作为一个陈王府门客,他当然不会打击主公的进取心,闻言立即拱手,“既然如此,殿下何不做些准备,以免到时措手不及?”

宾主二人心知肚明,不过他也不主动揭破,只是顺着陈王表面的话语说下去。

“先生有何良策?”陈王这是问取而代之的良策。

丁文山蹙眉,思索良久,方道:“在下以为,殿下应先暗中发展己身势力。”

“人手不足,即便有计策,也很难施展。”他捋了捋长须,娓娓道来,“过去殿下在宫中,身边基本都是皇后娘娘安排的人,娘娘自然一片慈母心,但这也有个弊端,便是殿下一举一动,怕是瞒不过娘娘。”

“雏鹰欲高飞,须先离巢穴。殿下既然已出宫建府,成了当家人,那便不能仅依仗母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