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以为,殿下乃……”

一人说罢,立即又有一人抢过话头,变着法子夸赞陈王,接着又开始劝主公趁皇帝不老,早作打算。

丁文山一直安静呷着茶水,貌似侧耳倾听,神情十分专注。

这时候,他耳朵一动,忽听见熟悉的虫鸣声音响起。

某“虫鸣”高低起伏,或长或短,连续响了七下,丁文山了然,这是自己人的传信暗号,有紧急情况。

响起方才出门前,收到的最新传信,他眸光微微一闪。

盛夏时节,虫鸣鸟叫在正常不过,因此这暗号除了丁文山本人,无外人能察觉。他随即微微抱拳,对上首低声道:“殿下,请容在下稍失陪。”

话罢,他瞥一眼几案上的茶盏。

丁文山喜欢喝茶,常常一边思考一边呷着茶水,这不知不觉便能喝下许多,这一点知道的人不少。

陈王也很清楚。

丁文山方才已喝了不少茶水,这不,显然是内急了。

眼前正有幕僚正引章据典,滔滔不绝,突兀打断显得格外不尊重。陈王微微颔首,示意他自便。

得了主公应允,丁文山抚了抚衣襟,不紧不慢站起,微微抱拳一圈,表示失礼。随后便他绕到后面,踱步出去了。

他平日惯会如此,众人也不觉有异。而那正说话的幕僚也有几分真材实料,言之有物,大伙儿一边颔首回礼,一边专注听讲。

丁文山不疾不徐,踱步往回廊尽头的更衣室行去,一个小太监殷勤掀起门帘,“丁爷且慢。”

这位在王府一贯地位不低,有体面的管事尚且恭敬有礼,更何况是负责恭房的小人物。

不过丁文山为人温和,点了点头,“有劳。”

接着,他便就着对方打起的门帘子,微微弯身低头,进了更衣室。

两人抆肩而过时,那小太监借着身体遮掩,快速从袖袋掏出一物,塞了过去。

丁文山立即接过,攒在掌心。进了更衣室后,他打开一看,是个小纸团。

他立即展开,先对了暗号,没有问题,接着快速阅览一遍。

随后,他重新将小纸条揉成一小团,抬手丢进嘴里,硬咽了下去。

等丁文山小解后回了厅堂,刚好那幕僚的话语告了一段落。

“不知丁先生有何见解。”

听了几位幕僚的劝说,大同小异,陈王便不打算继续听下去,见丁文山回来,便接过话头询问。

“殿下,该说的,刘先生几人也说过了,在下便不再赘言。”

丁文山来的路上,早已将小字条上所言思忖几番,该说的话,也打好了腹稿,当即佯作沉吟片刻,便直接开口。

“在下以为,陛下虽正值壮年,但皇子们却渐长,正是积蓄力量的最佳时候,机会稍纵即逝。”

丁文山一贯言之有物,说的正到点子上。如今,皇太子势力坚若磐石,无缘无故的 ,即便是昌平帝也不可轻动。

二皇子魏王,也在临江侯等人的扶持下,站得愈趋稳当。他虽随时继后所出,但到底也是嫡子,中立保皇党虽拒绝支持,但多年下来,也默许了对方夺嫡身份。

后面丽妃所出的四皇子,深秋就满十五了,很快便能封王开府,入朝领差事,积蓄势力。

再过几年,还会有五皇子、六皇子。

陈王嘴角紧抿,他确实不能错过这几年,一旦错过,恐怕落后的便不仅是一步。

丁文山短短一句,正中他的心思,陈王直了直身子,专心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