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色戒备。
也难怪,太子妃宣布怀孕,吴家来人其实正常,不过冯氏不领两个儿媳妇出门,却独独带了个正当龄的姑娘来,就很有些微妙了。
乳母的心思,纪婉青不是不知,不过,她面上并无紧张之色,“嬷嬷,若真有此事,殿下会处理妥当的。”
她说过相信高煦的,这事儿只要男人不乐意,其余人怎么折腾也白费心思。
至於这件事,她倒觉得,很可能是太子外祖父吴正庸的意思。
吴家行事作风一贯正派,譬如从前高煦不近女色,也没见硬要塞人。如今,大约是吴正庸见外孙既打破了旧例,妻子怀孕后,身边却没人伺候,就操心一番罢。
吴正庸必然不是死缠烂打之辈,只要高煦表态婉拒,安了外祖父的心,就可以了。
纪婉青其实猜测得不错,吴正庸心疼外孙,询问了唯一适龄的孙女吴静姝的意思,见孙女不反对,他便打算问一问外孙子。
吴夫人冯氏作为吴家代表,进宫探望太子妃,吴静姝也让一起去了。
男人对这方面,总是没那么敏锐的。吴正庸想着,若事儿不成,就当亲人相聚;若是其他方面成了,孙女进去看看,认为不合适还能再考虑清楚。
吴正庸是疼爱孙女的,但其实他多虑了,吴静姝一贯倾慕太子表哥,从前便怂恿过母亲给父祖提议过,可惜太子没意思不说,还夹杂了很多不和谐因素,便搁了浅罢。
太子被赐婚后,家里开始另行张罗她的亲事,吴静姝当时黯然伤神许久,就在她不得不认命的时候,转机来了。
她偷偷恋慕表哥已久,虽说侧妃遗憾,但也是很乐意的。
“姝儿。”
知女莫若母,冯氏见女儿隐带期盼的模样,不禁叹了口气,“娘不是告诉过你,太子殿下未必答允吗?”
说实话,侧妃到底还是个妾,穿不得大红,坐不得正位,日日得给正室请安行礼,作为一个疼爱女儿的母亲,她并非全心欣喜的。
只是女儿一听消息,便眼睛一亮,难掩雀跃,她也不忍阻拦。
罢了,侧妃之位也尊贵,皇太子是女儿表兄,又与母家一贯亲厚,女儿进了东宫,也是能过舒坦日子的。
马车已经驰近宫门了,如今事到临头,冯氏又开始患得患失,也不知太子妃好相处不?她看着眼前不算精明,因家里环境简单,性子养有些天真的女儿,对这事实在不怎么热衷得起来。
“娘!”
母亲这么说,吴静姝不乐意了,想起事情远未成,她闷闷地扯着帕子。
“唉。”冯氏再次叹息。
不管怎么样,既然来了,清和居还是必须走一趟的。冯氏母女与吴正庸分道扬镳,安静跟在引路宫人身后,进了后院正殿。
等了片刻,听见一宫人扬声唱道:“太子妃娘娘到!”
冯氏母女立即福身见礼。一阵轻微的衣料摩挲,环佩轻响后,上首位置传来一个清脆婉转的女声,“二位无需多礼,都是一家人,快快起身坐罢。”
二人站起,余光顺势往上首一瞥,心下不禁微沉。
国色天香的年轻少妇,美眸熠熠生辉,乌黑云鬓高耸,简单而精致的白玉钗环画龙点睛,与她如月色般皎洁的雪肤相辉映。
她一身大红夹明黄绡纱宫裙,端坐上首,眉梢眼角隐带自信,顾盼生辉,举手投足之间,优雅闲适,贵气天成。
还有很重要一点,纪婉青有了身孕,未施粉黛。
作为外命妇,冯氏朝贺过,也曾远远见了浓妆的太子妃。她没想过,对方卸下妆容,还要美貌太多。
饶是她很可能是太子侧妃之母,也不禁赞叹,好一个风姿过人,秀色天成的女子。
冯氏扪心自问,若她是男子,大概也会为这么一个女子倾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