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们还有个胞弟。

穆怀善极有能耐,但不可否认的是,有了临江侯府的势力协助,他多年来少走了不少弯路。因此,跟兄姐联系还算紧密。

他虽性情古怪,但对此事极感兴趣,一接到京城密报后,便立即谋算起来。

当时大战已经打响,松堡、宣府两城互为犄角之势。若松堡破,宣府压力剧增;若宣府也告破,京城危矣。

作为大周朝北边最重要的一个防守据点,这两地儿遭遇鞑靼最猛烈的进攻。其中因为城池更小,守城将士也更少,松堡压力远胜於宣府。

纪宗庆作为松堡统帅,被围城许久,在万分危急之时,终於顺利送出了求援信报。分别往比邻的宣府,以及距离不算太远的大同去了。

其实那个时候,大家都很艰难,也知道松堡肯定更加困难。然而既松堡求援,那情况肯定是危急得不能再危急了。

宣府那边一咬牙,硬生生分出几万兵马,交由大将楚立嵩,立即驰援松堡。

至於大同这边,原都指挥使已战死,指挥同知穆怀善临危受命,掌控了大局兼兵权。

想当然,这边是分不出兵来的。

非但如此,穆怀善还早已暗通了宣府内部,并提前做下了种种安排。等楚立崇领军出了宣府不久,便遇上了拦截,他与众将士奋力突围,激战了一天多,才终於成功。

只可惜,马不停蹄奔到松堡之时,已经晚了。

“负责拦截楚立崇援军者,究竟是何方神圣?”

暗卫搬来案椅,高煦撩袍落座,他本一直安静听着,到了此时,突然发问。

一语正中最关键之处,他抬眸,盯着纪祥,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

“鞑靼?”

这个猜想一直都有。毕竟那个时候,大周这边兵力吃紧,就算穆怀善想从大同派军阻拦,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且还有很重要一点,就算真能派出去了。自己人打自己人,还是在全军一心抗外敌的背景下,普通将士不可能一放上去就闷头打的。

大伙儿难免诧异,难免冲疑,有了缝隙,根本不可能困住几万援军一天多。

楚立嵩之能,高煦再清楚不过。

这几年里,他反覆推敲过,援军被阻止拖延,只能是鞑靼下的手。

大周这边,有人为了一己之私,私通外敌。鞑靼替这人清楚异己,这人替鞑靼通风报信,并战前提供便利,战后扫除痕迹。

这双方倒是皆大欢喜了,只悲剧了松堡一城军民及几万援军。

高煦放在案上的大手收紧,眸光冷冷,盯着纪祥。

纪祥心中一颤,垂首不敢对视,只点了点头,低声答话,“是。”

当时的穆怀善,虽是指挥同知,年轻有为,但头顶上还一个都指挥使。上峰坐镇大同已久,根深蒂固,他即便想动作,也极难。

况且做这等事,大量使用己方军队终究是不好的,人多口杂,他总不能将所有人灭口。

於是,穆怀善将目光投向鞑靼。

皇后与临江侯接信后,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铲除异己的心思占据上风,同意了。

得了准信的穆怀善,立即设法与鞑靼方接上头。

当时鞑靼久攻不下,损兵折将,正骑虎难下,双方一番讨价还价,最终达成了协议。

纪祥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他经手过这些信笺。

鞑靼既然是与纪后一党有交易,协议当然得由两方领头人通信并签署,当时的穆怀善在鞑靼人眼中,还不够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