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希望将人放出清宁宫,皇宫人所眼杂,这么多暗卫暴露人前,并非一件好事。

许驰手底下这群人,跟随他已多年,甚至不需要话语,就能领会他的意思,等齐耀林挪到前庭中间,包围圈就不动了。

他迫不得已站住脚步。

其实,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话不假。人肯豁出去性命,也是这个道理,过了那股劲头,求生的念头就起来了。

齐耀林亦如此。

他粗粗喘了两口气,正要说话。不想这当口,却先从清宁宫殿门方向传来一道女声。

“驸马?”

众人循声看去,来人竟是安乐大长公主,她一脸困惑惊疑,“驸马?你为何在此?”

大长公主惦记安哥儿,又体恤纪婉青,高煦离京这几天,她已经来清宁宫探望过两次了,这是第三次。

只不过,她没想到,这回竟遇上这般情景。

明显是围捕外敌的场景,主角竟是她的驸马。

安乐大长公主不笨,她惊诧之下,扫了前庭一眼,蓄势待发的弓箭手,身穿太监服跃跃越试的暗卫们,还有一身狼狈面上犹带凶狠的齐耀林。

她心中一突,驸马这个表情十分陌生,她从未见过。

视线一转,大长公主看见纪婉青,连带后者脖颈上的淤青也收入眼底。

一个让人不可置信,却非常符合此情此景的念头冒出,公主大惊失色。

她看着齐耀林,“驸马?驸马你……”

安乐大长公主为人和善,却也聪颖,她不肯相信,但其实心中已经是信了,“不!不可能的。”

她面上难以置信,眸中却闪过一抹深深的痛苦。

“公主,我……”

齐耀林尚主二十余年,公主很好,非常之好,温婉善良,从不高高在上,夫妻相处日久,她渐渐托付与真情。

其实,齐耀林是个极缺少关爱的男人,若公主颐指气使,他端是心若磐石,但这近一万个日日夜夜下来,天之骄女,日日柔情缱绻,他实在很难一丝感动俱无。

他的心曾经颤动过,只是很快被自己努力掰回来,周而复始,他一再告诫自己。

但这般循环往复,总是会留下些许痕迹的。

公主不出现,齐耀林也不去想,但人活生生站在眼前,他情绪难免波动。

“殿下,此人乃鞑靼暗牒,谎报褚大人伤重,京城混乱等消息,借此挟持我家娘娘,欲带娘娘出京返回鞑靼为质。”

安乐大长公主不认识许驰,但看对方行径,还有纪婉青的态度,他在东宫身份绝对不低,很可能是高煦留下来保护妻儿的。

许驰不可能说谎。

再看了眼一声不吭的夫君,二人视线交接,大长公主头脑一阵晕眩,险些软倒在地。

“不必顾忌。”

前庭气氛凝滞片刻,诸般思绪闪过,最终定格在一处,安乐大长公主挣脱宫人搀扶,挺直腰背,盯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一字一句说道:“此人万万不能放出京城,当场射杀即可。”

她白皙柔美的面庞神色坚毅,毫不拖泥带水,一句话斩断了二十余载夫妻情。

齐耀林闻言呼吸不禁顿了顿,手上一颤。

就是这个时候,许驰轻叱一声,立即闪身上前,劈手从对方手里夺回梨花,往后一抛,旋即急攻而上。

对付敌方暗牒,可没什么江湖道义可讲,包围圈立即缩小,围攻齐耀林。

虽齐耀林功夫卓绝,但许驰丝毫不必他弱,旁边还又一众仅稍逊一筹的好手,很快的,便将人擒获,并牢牢捆绑押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