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纪皇后临江侯兄妹作孽,纪氏除了靖国公府一支,已经七零八落了,还能来会亲的也就小猫两三只,这种情况下,亲近如纪宗贤一家子的,就尤为显眼。

两房早撕破脸皮,纪明铮在谁也不敢造次,他就怕男女分开后,二婶曹氏会出么蛾子。

二房不是承爵子嗣,分家得到的财产比例当然低,纪明铮厌恶这群人,手一点不松,二房可以说是灰溜溜被扫地出门的。

分家所获,若一般富贵人家或许能过得不错,但纪宗贤一家由奢入俭难,虽有心节俭,但银子还哗哗的出去了。

支应渐渐难了,怎么办?

干脆破罐子破摔,上门哭穷打秋风去。

光脚不怕穿鞋的,大周以孝治天下,亲二叔登门,何太夫人也还在,纪明铮总不好连大门也不让人进。

能干的大侄子手段硬,二房不敢打主意,他们的目标是何太夫人,老太太私房厚厚的,一次抠一点,也很不错。

纪明铮不搭理对方,反正他一个大男人,根本就没惦记着祖母这点子私房钱。

他一边缓行,一边简单而含蓄地提醒妻子,以免曹氏那破落户,趁着新妇脸皮薄,让她不好下台。

或者打蛇随棍上,钻空子提什么要求。

霍芷潼认真听了,她成亲前知道这二房,但看来对方的难缠程度还要提升一个台阶。

不过也没关系,她只在意夫君的态度,至於闲杂人等,高兴就听听,不高兴就罢。

二人出了院子登上骡车,往后堂而去。

何太夫人还没有老糊涂,她即便想使些太婆婆的威风,也不会在大孙子面前,和蔼将新人叫起,给了厚厚的见面礼。

她挽着孙媳妇的手,笑吟吟好得就像亲孙女一般。

纪明铮也微笑不改,不过对比於方才,他此刻的笑容微微有些区别,全程薄唇弧度不见变化,

少了几分真切。

霍芷潼心里有了底,对这太婆婆的分寸也出来了。

表面十分和气的一家三口,笑语晏晏一番,接着就是会亲。

没什么好会的,纪家宗族能来的人数果然不多,稀稀疏疏的,盏茶功夫就把人认完了。

后面男女分开,曹氏果然想欺瞒新妇。

先是何太夫人蹙眉看向儿媳妇,十分不悦,“今儿是大好日子,你穿的是什么?难道一件新衣裳都没有?”

曹氏穿了一件七成新的春装,显然是去年穿过的,她正想着如何哭穷,瞌睡来了枕头,她忙作势抹了把眼泪,“母亲你是不知道啊!”

“家计艰难,老爷不擅打理家业,开年后是每况愈下,钦哥儿还要念书考功名,耗费颇多,如今我是新衣裳也不敢裁一件。”

钦哥儿,就是那个差点成了靖北侯世子的纪明钦,纪宗贤夫妻长子。他习武不行,大伯在世时,规划的道路就是科举出仕。

他刚考上秀才,父亲就走了大运成了靖北侯,下面科举就不用继续考了,毕竟有条不成文规矩,勳贵承爵子嗣是不与仕子抢夺那少得可怜的金榜名额的。

天意弄人,他世子没当上,还被分家赶出门,只得赶紧把书本重新捡起,努力考个功名,好止一止二房的颓势。

丢下四五年的书本,好不好捡不知道,不过他确实纪宗贤从何太夫人手里抠私房的一大利器。

历来父母,大部分爱均贫富,一方如日中天,另一边捉襟见底,即使后者确实不争气,气消后看着心里也不得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