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
徐启本是安慰女儿的,听了女儿这句话,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轻轻拍拍女儿的头:「曼娘,爹从不会骗你,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爹从小读圣贤书,也知道些道理,若为新人美姿容好嫁妆新得儿女聪明伶俐就忘了前面所生的儿女,那不成禽兽一样?」说着徐启伸手捏住自己的脸往外拉一下:「爹像禽兽吗?」
徐启虽年过而立,但生的眉目清秀,风度翩翩,这样曼娘小时候他哄曼娘的动作一做出来,曼娘噗嗤一声笑了:「女儿相信爹,爹爹绝不会是禽兽。等以后继母进了门,女儿也会让弟弟们侍奉她的。绝不让爹爹两头为难。」这个女儿,乖巧的让人心疼,徐启没有说话,只是含笑点头。
应酬已罢,就是殿试之期,殿试过后,徐启和七老爷都中在二甲,点选之后,徐启考上庶起士入了翰林。七老爷榜下擎签中了知县,选在山东为官。点选之后,例行给假数月回家乡。七老爷和徐启约定日子双双回家,离开京城之前,总还各自有些应酬。
别人家罢了,甯国公、陈邱这几家既是至亲,也要亲自去拜会告辞。拜别陈珍兰时,曼娘心中只觉有千言万语都说不出来,只是握住姨母的手久久不语。陈珍兰素来豁达,此时也如此:「别难过了,这回回去用不了三四个月就又回来了,再说我和姨夫还有你大姑母都商量过了,除了服也不好让你立即就嫁,等明年四月你过了十五岁生日,四月二十六是个好日子,就定在那日。」
这个日子比曼娘想的要晚一些,曼娘的唇微微张了张,陈珍兰拍拍她的手:「都想多留你一年,可你大姑母那边的情形你也知道,只怕你嫁过去,还要帮忙张罗弟弟妹妹们的婚事。」曼娘心中默默在算,绵珠比自己还大两岁,今年已经十六,可到现在都没说亲,算起来,俞隆也不小了。
陈珍兰一想到这事就摇头:「你大姑母那个脾性你也是知道的,让她去相看媳妇寻女婿,就跟受刑一样,我也提醒过她,让她给绵珠还有俞隆都寻摸一门亲事。结果她跑去问了绵珠和俞隆,回来告诉我说,这两人说婚事但凭她做主。等她做主,哪要等到什么年月。」
这样性子,倒也是徐琴能做出的事。曼娘不由莞尔一笑,可想到绵珠,曼娘的眼又微微有些黯,那年在徐家时候,俞泠对绵珠的爱护是能看出来的。来到京城差不多一年,绵珠也和曼娘经常见面,可曼娘总觉得和绵珠之间隔了些什么。
曼娘的眼神黯下去,陈珍兰会错了意,以为她是担心婚后就要担起这么大的担子,伸手握住她的手道:「你刚嫁过去就要当家,未免有些难为你了。可情形所逼,再说这当家也有当家的好,虽然累了些,可是自在。」曼娘正要说出对绵珠的疑惑,就听到耳边传来笑声:「哎,陈姐姐,这是和谁在说话呢,我都来了大半日了,你愣是没瞧见我。」
曼娘和陈珍兰是在陈府的花园里,此时是三月末,正是牡丹花开的时候,曼娘顺着说话声望去,看见那个如牡丹一样艳丽的女子,此时笑容灿烂,竟不输给旁边开的正艳的牡丹。
陈珍兰已经站起身,笑着招呼:「原来是郡主,过来吧,这是我外甥女,准备回乡过来辞行的。」郡主?在京城里和陈家来往密切的郡主也不多,齐王的几位郡主年纪都不大,那这位就是新安郡主了。
虽说是寡妇,可新安郡主面上粉光脂匀,步摇上垂下的珍珠足有小指顶那么大。坊间一直传言这位郡主耐不住寂寞有改嫁之意,可一来没有合适的人,二来自从本朝立到如今,尚无公主郡主改嫁先例,於是一直蹉跎下来。曼娘心里品评着,但面上神色恭敬地给新安郡主行礼。
新安郡主已经和陈珍兰说过话伸手扶起曼娘,笑着道:「我和陈姐姐那么熟,她的外甥女就是我的外甥女,你不必如此拘礼。」说着新安郡主细细端详了一番才笑道:「这个模样,倒有些像陈姐姐你,不过,」这后面的不过没说出来,曼娘从小就知道自己生的只能称清秀,虽然徐启是个风度翩翩的男子,八奶奶也是出名的美人,但曼娘继承的,偏偏是徐启和八奶奶脸上不好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