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纷扰
此时陈大太太这样说,背后的意思是什么?赵氏不由瞧曼娘一眼,见曼娘只是垂下眼帘,赵氏也就打点主意不开口。既然儿媳都不开口,陈大太太才冲疑地道:「你四叔现在一个人在书房里住着,现在也没多少关系,可日子长了,外人看着总是不像。」
夫妻要分房,也要到年纪大些,年轻夫妻们长久分房,虽有韩氏生病这个借口,可日子长了,外人瞧着什么闲话不传出来?曼娘已经明白陈大太太要说什么,冲疑一下才道:「婆婆的意思,我们明白,可我们总是外人,就算能劝四婶,可四婶自己不想开,又有什么法子?」
韩氏这些日子的情形,曼娘也是清楚的,赵氏可没有曼娘那么心平气和,鼻子里面不由哼出一声:「婆婆,这要好,也是彼此要好才成,没有拿热脸去贴冷屁股的理。就算真要去贴,日子久了,什么心都冷了。不是我说,四嫂称病之后,四哥是怎么待她的,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可四嫂怎么做的?那嘴真是比蚌壳都要紧三分,口口声声都是下人不好,她只有失察之责,真只有失察之责,那些银子,是怎么跑到她口袋里去的。」
陈四爷和韩氏因何翻脸,在这家里早不是秘密,只不过平日大家都不说而已,此时赵氏说出来,陈大太太不由轻咳一声,看一眼赵氏,赵氏闭嘴不说。陈大太太这才道:「寻你们来,不是为了说这事为的什么,而是以后该怎么办?」
陈四爷和韩氏在这一点上不愧夫妻,两人认准了的都不肯改,韩氏认准自己没错,全为了儿女考虑,只觉得丈夫不明白自己的心,陈四爷已经心冷,认定妻子不会悔改,这样的人怎能为人母妻?两边都不肯俯就,急坏了陈大太太,陈四爷毕竟是她儿子,是人,就不会不偏心,陈大太太见两个儿媳都不说话,叹口气把主意说出来:「四奶奶的病要是一直不好,我想再过个一两年,给四爷纳个老实的妾回来,也免得外面看着不像。」
果然是心疼自己儿子,赵氏的眉一皱,但还是不开口,曼娘见这样安静,开口道:「婆婆心疼四叔,这是常理,可从长远瞧,这事不妥。要是四婶病好了,纳不纳妾,怎么纳,自然有四婶做主,四婶弹压。可现在四婶病着,说是纳个老实的来,可主母不能弹压,婆婆在还好,婆婆若不在了,我们做哥哥嫂嫂的也不好开口插这种事。天长日久,等那妾生下儿女,四叔对了新人,未免会只疼新人所生,对谌侄儿多有疏忽,那等以后,不得宠的嫡长兄和得宠的庶出弟弟,各自娶了媳妇,这才有得头疼。」
陈大太太的眉没有松开,这件事,对陈家来说,已经成灰堆里的豆腐,吹不得弹不得轻不得重不得。能解决这个问题的,也只有两条,一是韩氏去世,二是韩氏或者陈四爷,两口子中有一个肯俯就,但现在瞧来,这两条路都行不通。
真要下狠心了结了韩氏,陈大太太又无法对两个孙儿交代,陈大太太不由叹气:「哎,四奶奶那边,怎么就不肯听劝?」韩氏这些日子,并不是没有人去劝说,可哪有半分效用?曼娘也明白陈大太太的左右为难,总不能说当时陈大太太让韩氏管家是错吧?只得轻声道:「还是等韩家舅奶奶来了,再让韩家舅奶奶劝劝,侄儿们也多去探望探望。」
赵氏嗤地一声笑了:「三嫂,你好心,可是人家未必肯领,难道你没听说,上回皇后娘娘赐婚,四嫂登时就晕过去,等谌侄儿去探她,她搂住谌侄儿就大哭起来,口口声声说对不住。谌侄儿现在年纪小,还扳的回来,等日子长了扳不回来,和自己堂弟日日吵架不成?三嫂,好心好意也要看用在什么人身上?」
陈大太太的眉皱的更紧,谌哥儿和淩哥儿这些日子在陈大太太身边,陈大太太是能发现之前一些发现不了的事,两个孩子特别是谌哥儿,并不是像下人们原先说的那样乖巧。这些事,真是难办,陈大太太现在想把原来给自家做媒的那个人给寻出来好好骂一顿,说这样一个媳妇,那不是害了全家?
曼娘察言观色,对赵氏道:「水滴还石穿,更何况人心呢,等你三哥回来,让他去劝劝四叔好了。毕竟婆婆也是盼着这大家子都过的和和美美的。」赵氏用帕子点了下唇角,没有再说。
这件事也就撩下,已到了这个局面,谁也不希望往更坏处走。陈二奶奶已带了孩子们进来给陈大太太问安,各自叙了几句家常,正要告退时候,刘婆子走进来,面色有些不好:「太太,大姑奶奶那边来人了。」
这不年不节,怎么女儿家来人?陈大太太吩咐让人进来,来的人是陈大姑奶奶的陪房,见了陈大太太跪下就道:「太太,我们姑爷上个月得了急病,病势沉重,乡下地方没什么好医生,前儿已经快不行了,姑奶奶让我来报信,还要请太太多派几个管家去帮忙。」
本就在忧心自己儿子,现在又听到这个噩耗,女儿才敢过了三十岁,陈大太太只觉得心口一阵疼痛,就像有人用手在里边搅一样,叫了一声竟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