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娘打个哈欠:「爹爹那里已经有回信了,除了叹气什么都没说。」舍不得小儿子在外吃苦是有的,但觉得他该在外磨练两年也是有的。陈铭远默默想了想,若自己儿子遇到这样事,只怕也是左右为难,抬起妻子的下巴,陈铭远的眉皱的很紧:「以后可要告诉那几个孩子,千万别轻而易举相信人。」曼娘这回没有笑,只是点头。
阿颜阿昭她们也跟着皇帝车驾回京,睐姐儿她们的诗社又可以继续开了,不过汪首辅已定在十月离京,歆姐儿也要跟着她祖父离京回乡。这几社未免都带了些离别的愁绪,她们这些小朋友,也有小朋友的准备,睐姐儿已经被歆姐儿准备了礼物,画的一幅荷花,又央曼娘题了几个字在上面。
曼娘这些年字越写越好,若不是家务缠身,只怕还能自成一派。女儿央求,曼娘自是首肯。弦歌见曼娘那笔字极好,也央曼娘写了一幅字,然后绣出来,好送给歆姐儿。弦歌说出这个主意,曼娘倒笑着问:「竟不晓得外甥女还会绣字,去年秦伯父过生日,我见有人送过他一幅笀字屏,就是绣出来的。听说这绣字和绣别的并不一样。」
弦歌笑着道:「我也不过初学,只会绣些小字,不说别家,就家里针线房这些,就有几位真是下针如笔,没事的时候我也请她们过来教过我。」陈铭眉一家子虽搬出去,另立了祠堂,世杰算是正经八百的当家人,但和这边的来往很是密切,有什么事陈铭眉也常带了世杰过来请教。
曼娘不由笑道:「你和睐姐儿就是不一样,她是绝不会去瞧针线房里谁绣的好,哪个刺的精,成日只晓得玩。」
「娘,您又在表姐面前说我坏话。」睐姐儿已经笑嘻嘻掀起帘子走进来,看着弦歌道:「表姐,我娘的字写的好,我也不能比她差,你说是不是?」曼娘捏下女儿的脸:「我练了几年,你练了几年?就好意思说不能比我的差?」睐姐儿又嘻嘻一笑,曼娘拍拍她的手:「你啊,什么时候才想你表姐一样乖巧。」
睐姐儿眼珠一转:「等我有表姐那么大。」曼娘笑着说女儿赖皮,弦歌也淡淡一笑,舀了曼娘写的字也就离开。
过完中秋到了九月,还不见徐大爷夫妇从家乡回来,离开时候,说的是三月之内应该回转。听九奶奶说,徐大爷又从家乡写了封信给上司,再请半年的假,这样算来,要到明年开春才能回京。曼娘也把这事搁下,横竖装奠仪的箱子放在徐府库里,有人看守,到时把钥匙交还就好。
汪首辅辞官归里,临走前总要请一请故交亲友,陈家也在被请行列。陈大太太带了陈二奶奶和曼娘睐姐儿前去赴席。
进到二门汪首辅夫人带了儿媳迎出来,彼此行礼问过好。汪夫人就对睐姐儿道:「睐姐儿也来了,正好,歆丫头还在念你呢,我让丫鬟带你去见她们姐妹,免得你和我们这些老人家在这,嫌麻烦。」睐姐儿给汪夫人行礼就跟了丫鬟们去。
汪夫人赞了几句睐姐儿就把客人们往里面去,汪夫人的儿媳不免还要问问陈大太太怎么不把弦歌带来,记得也该出孝,正是该见人的时候。陈大太太明白这话里什么意思,笑着谢过汪家盛情,又笑道:「可惜汪夫人就要离京,不然再过两个月,就要请你去我们那边坐坐。」
都是聪明人,汪夫人立即就道:「可是陈太太的外孙女已经定下?我还说,这姑娘好,虽没了父亲,可瞧着端庄贤淑的,也不晓得哪家有福气,这么早就定下了。」弦歌姐弟这个月初才出的孝,出孝的第二日,朱家就送来庚帖,并求走弦歌的庚帖,等十一月中再来正式下定,请亲友们聚聚。
陈大太太笑着说了这事,汪夫人又道了恭喜,请陈大太太婆媳到厅里坐了,她们又去招呼别的客人。今日能来的,都是这京城里来往颇多的,也有人知道朱家和弦歌说定亲事,对陈大太太纷纷说恭喜,还有人笑称该让陈铭眉也多出来走走。
陈大太太一一应酬,曼娘和陈二奶奶坐在一块,和旁边的人说笑一会儿,不一时报淮安伯夫人来了,曼娘不由抬眼瞧去,见淮安伯夫人带了她儿媳前来。淮安伯世子夫人今年也是四十岁的人,上个月做了祖母,此时偏还要搀扶了年轻的淮安伯夫人,在这厅上,也算得奇景。
王氏坐下和周围人说笑几句,瞧见曼娘,那眼就似刀一样看过来,面上的笑也有些假:「陈奶奶原来在这,徐家的家教果然好,一个爷们犯了错,就这样撵出去。难怪老太妃对徐家的家风极其仰慕,要从徐家为表哥择一个郡王妃呢,恭喜陈奶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