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水榭不大,挤的人不少,再加上门窗都被紧闭,有姑娘左右看看,终於忍不住笑出来:「姐妹们这个样子,真像那庙里的神佛。」这一句说出口,登时都笑了,朱琳儿头一个憋不住,唤过丫鬟来:「瞧着些,那些少年进士们都往哪边去,就把背对着他们的窗子给打开了,这么热的天,不开窗,都闷死了。」
十姑娘瞧一眼朱琳儿,只是抿着唇笑,朱琳儿摸一下自己的脸,接着就笑了:「十姑姑定是笑话我比别人胖些,才这么怕热。」十姑娘这才开口道:「这是你自己说的,不是我说的。」朱琳儿不依,睐姐儿也来帮腔:「十姑姑,你可是姑姑,可要疼着我们这些侄女,哪能笑话?」
十姑娘伸手捏捏睐姐儿的脸,故意叹口气:「哎,也不晓得昨儿是谁在那说,虽是侄女,却也会帮着我,怎么这会儿就全忘了?」睐姐儿吐一下舌,旁人也跟着笑了,丫鬟已经把面向荷池的两扇窗打开,一阵清风吹进,又有婆子拿了芭蕉扇在四角扇着,屋内顿时没有那么闷热。
水榭内凉快了些,也听不到男子的说笑声,少女们都松了口气,虽对外面那几位少年进士十分好奇,却没有一个伸头出去瞧,丫鬟下人们也个个谨守规矩,在那小心服侍,少女们的说笑声很小,传不到外面。
偶尔有人好奇,偷偷地透过窗纸外往瞧,只能看到不远处有几个人影闪动,别说长相,连身形如何都看不出来,又怕被人发现,忙又把眼垂下,不去看窗纸那面。
「这大好夏光,本该携美同游才是,谁知只有你们几个,这不好,不好。」酒喝的有些多,众人说话也开始少了顾忌,开口说话的人姓金,今年虽才二十,家境好兼从小聪慧,十六岁就完了婚,房内也少不了几个着红穿绿的人在旁添香剪烛,在这些人中,算他最好风流女色。
金进士刚说完,就有个姓刘的进士笑道:「金兄素来有风流才子之目,果然一开口就和我们不一样,只是这携美也有讲究,若是家中的妻子,是万万不能的。」说着刘进士眼看向熊大少爷就轻笑道:「不过以后熊兄尚了公主,就只能携公主而不能携别人了。」这刘进士自诩貌美,曾以为这探花是稳稳到手,谁知探花竟落到熊大少爷身上,熊大少爷又尚了公主,平日说话未免夹枪带棒,此时有了机会更不放过。
熊大少爷这些日子以来,这心就跟十五个吊桶在里面打水一样,一时欢喜一时郁闷,娶了公主,地位是变高了,可是公主也不是那么好娶的,别人娶媳妇都是要媳妇伺候着,娶了公主那就是伺候公主。此时听到刘进士取笑自己,心头不由有些许怒火,开口道:「夫妻之间也有画眉之乐,若因宠爱了妾室而忽略了妻子,未免太不像话了。旁的不说,初兄和初嫂子之间,就是琴瑟和鸣,羡煞旁人。」
初大少爷本不愿来一起游园,只是被人强拖了来,况且和同年之间也要多加亲热,日后才好彼此联络在一起做事。听到话头不对就想离开,谁知熊大少爷竟把话头转到自己身上,忙笑着道:「妻子也好,妾室也罢,能得一知己就是最妙,若这妻子就是知己,这是再好不过的,若妻子不是知己,也只能敬着别寻知己。在下不才,和妻子颇说的来,虽不能称知己,却也有话可说。听说长安公主从小被皇后教导,想来和熊兄定能成知己。」
这番话说的有人轻轻击掌:「初兄口才确实比我们都强,难怪家父曾说过,本科进士虽都是人中龙凤,可也有个气运在里头,他瞧着初兄气运比别人都高。」说话的人姓闵,父亲是工部郎中,坊间都传说这位闵郎中虽官运不甚好,年近六十才到侍郎一任,但却精于周易演算,也是因太精了,才让他仕途不顺。初大少爷先是一喜,接着就忙道:「这话我可就要驳一下闵大人了,本科进士之中,谁的气运会高过熊兄?」
闵进士哈哈一笑:「这不尽然,熊兄的气运自然是极好的,可初兄后劲却足,只是初任官难免会受一些磨折,等以后就好了。」初大少爷在心里慢慢咀嚼了几句,这才拱手道谢,金进士打个哈欠:「罢了,什么气运不气运,我也不去想它,还是多几个美人的好。」
说着金进士摇头:「这回没考上翰林,家父十分懊恼,我却没那么懊恼。扬州府正缺一名推官,若能去了扬州府,还要初兄帮我说几句好话。」初大少爷不由用手点住自己的鼻子,闵进士已经拍拍他的肩:「你四姨母不是嫁在陈府?扬州同知不正是你四姨母的小叔子?」
初大少爷这才恍然大悟:「金兄若真心想事成,我自当厚脸皮去求求四姨母。」金进士哈哈一笑,回头见熊大少爷只是往水榭那边望去,不由撞他一下:「还在想我方才的话呢,我这人你也晓得,酒一喝多就会胡乱说话,别放在心上。等再过些年,我们要回京来,还要多仰仗你呢。」
熊大少爷收回投在水榭上的眼,只笑了笑:「我并没放在心上,只是突然想到,少年时光,就这样一去不复返了。」高中成婚,每一样都在提醒他们,可以恣意的年少时光彻底结束了,以后做什么事都不会被当做小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