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公主和新安郡主寒暄几句,见睐姐儿俏生生立在一边,想起自家女儿,忍不住泪又要往下流,百般计策都用尽,可还是毫无转弯余地,也只有寻人说说话。长宁公主的鼻子在那酸的厉害,忙强做欢颜对睐姐儿道:「好孩子,许多日子都没见到你,你若得闲,就去……」
话没说完,长宁公主越发觉得心里的酸涩忍不住,忙转过头,旁边的侍女已经道:「这里风大,公主想是眼里进了沙子,还是先请进去里面说话吧。」风进了沙子,也只有如此了。睐姐儿不由心里也一阵酸涩,竟不知该如何说话,只是陪着两位长辈进了屋。
新安郡主有心想劝长宁公主几句,又见她强忍悲伤,不由在心里叹气,按说陛下也不会答应才是,怎的不仅答应不说,还有意大张旗鼓,这又是为了什么?可是圣心难以揣测,只有拍着长宁公主:「你闲着时,就多来走走,横竖我现在也是个闲人。」长宁公主嗯了一声,那泪又想往下落,可旁边有人又难以往下落。
新安郡主也就让睐姐儿带了人先出去,睐姐儿走出屋子不几步就听到长宁郡主在那道,我从没想到,自己养大的女儿会这样想。睐姐儿还想细听,可后面的话就听不清了。
睐姐儿不由微微一叹,儿女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就不会再像小的时候,对父母言听计从了。阿昭能这样斩钉截铁不肯回头,其实背后也有陛下的推波助澜吧?睐姐儿站在那里,瞧着湛蓝的天,不由有些痴了。
有丫鬟过来笑着道:「表小姐怎么站在这里不动呢,方才齐王世子夫人和仙游县主到了,十三姑奶奶让来寻您,说仙游县主要和您说话呢。」阿颜也来了,睐姐儿努力吸气呼气,在面上露出笑容这才往阿颜在的地方去。
见到睐姐儿,阿颜笑着道:「你今儿这是怎么了,往日总是先出来见我,怎的今儿还要人去寻你?」睐姐儿坐在她身边,让丫鬟们都出去才对阿颜偷偷地道:「长宁公主来了,这会儿在那和外祖母说话呢,我听了几句,着实哀痛,不由有些心酸。」长宁公主?阿颜不由叹气:「我们不过是恼,但长宁公主她,却是剜心之痛。」
睐姐儿靠到阿颜肩头:「那日我听阿昭说了,觉得阿昭也有道理,可今儿瞧见长宁公主这样,心里又直发酸,不好受,竟有进退两难之感。」阿颜的眉也挑起:「谁不是这样呢,可是阿昭就像被灌了迷魂药似的,反对的话怎么都听不进去。陛下也真是,怎么偏这会儿,陛下就偏向阿昭了,说疼爱阿昭,不忍心让她失望,可是长宁公主是陛下的姐姐,不是更不该让长宁公主失望?」
睐姐儿拍下额头:「算了,这件事我们也没法子。还是去花园里瞧瞧。你不晓得,方才你没来时,那些都比我们小,都和我妹妹玩去了。我瞧她们大不过十三四岁,也就没和她们一块玩。」大不过十三四岁?阿颜抿唇一笑:「喂,我也还没满十五好吧?怎么,你也不想和我玩?」
睐姐儿伸手捏一下阿颜的脸:「这张嘴什么时候变这么厉了?我不和你说了,明年你及笄之年了,我让人找了块好玉,打算给你雕根玉簪送你呢,正好来问问,你要雕些什么花在上面?可不许不戴。」阿颜想了想才道:「不拘什么,别雕那什么石榴、牡丹就好。」睐姐儿的眼转了转:「那雕芍药好了。」
芍药?那日抽花签时候的情景似乎又在眼前,阿颜的眼微微一黯,接着就点头。睐姐儿见状凑到她耳边道:「花相,日后你定会好好待阿弟的,阿弟他真有福气。」阿颜的脸顿时红了,伸手捏睐姐儿的脸一下:「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睐姐儿的眼眨一眨:「什么胡说八道?难道你不是我弟弟的媳妇?」
阿颜的脸顿时红的更厉害,伸手又要去掐睐姐儿,睐姐儿的腰微微一晃,就让开了。两人笑闹一番,携手往花园走来。此时已近冬日,花园内也没什么可观赏的,只有几丛菊花开的好,绯姐儿正在那和几个孩子在那赏花。
她们那一本正经的小模样,就像昔日睐姐儿和人玩耍时一样,睐姐儿和阿颜对看一眼,彼此心照,继续往另一边去。竹林之中突然传来声音:「这画竹,要先明白竹之劲节,若不明白,也是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