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苏谛那天把章窈叫过去后，什么也没说。

他仿佛是为了在冯勤面前表现他们的恩爱，出书房就来握着她的手。

来的人是冯家冯勤，背后有可能有个苏宣廷。

那章窈能猜的，是苏谛在给苏宣廷下马威——苏宣廷是和王府无关的人，该掂量自己的身份。

有一些芥蒂，不是看起来没事，就真的没事。

但那天过去后，冯府没什么动静，苏宣廷那边依旧安分。

一切又像是错觉。

连绵阴雨天到来，苏谛的腿又有些不舒服。

他发了烧，披着外衫坐在窗前，撑着头，看外边阴雨连成一片

苏世子样貌清俊，是出名的美男子。

柳柳把一碗药端进来，放在章窈手边，小心叮嘱她不要忘了喝，才退了下去。

章窈撩着袖子，收起棋子，点头道：“我待会要出门一趟，为太后挑的寿礼该做好了，晓姑娘昨天挨了王妃的巴掌，我也得送点东西过去。”

没头没尾。

章窈慢慢落下黑子。

章窈一顿，冯晓晓平时爱往这边凑热闹，她今天没来，苏谛又没事，今天只有他们两个人在。

但她不能不喝，对苏谛有益无害。

温润如玉。

章窈顿了顿，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看他就着杓子喝了一口。

章窈那时陪着腿疾发作的苏谛走不开，又要应付到来的昭王妃，等听到消息时已经是一个时辰后。

他不是虚弱的药罐子，但这几年每天药不断，喝药也能品出几分是好是坏，只开口道：“良药苦口，确实苦。”

他笑了笑，倒也不在乎，只把棋子放回去，道：“今天可还有事？”

药苦极了，苦到章窈不想喝。

苏谛却只是笑着伸了手，拿过她手里的药。

有几分在家的慵散。

她含着杓子，垂眸看棋局，透出不常见的亲昵。

他突然开了口道：“我尝尝你的药。”

章窈顿住，她抬起头，道：“药苦。”

苏谛也没解释什么，应许下来。

棋盘落子，黑白相间。

昭王前天才考察过他读了什么书，王妃以为是他压力太大，让他这几天都在家里休息。

冯晓晓昨天翻墙过来，正好撞见来看苏谛的王妃。

夏风阵阵凉，平静如水。

苏谛对这位姨娘姐姐不感兴趣，只看向章窈，笑道：“你怎么也喝起药来？”

章窈让她趴在自己肩膀上哭，安抚着她后背，听她断断续续打着嗝，说什么要和章姐姐和苏哥哥永远在一起。

拐杖放在一旁，苏谛没再看外面，他撑住头，时不时看着章窈。

章窈端起药，捏起杓子，边喝边看着棋局。

小帝君倒是少见的能和她打成平手。

她常做危险的事，想要活着，就必须要做到面面俱到，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这局棋下了半个时辰，苏谛回王府才不到三年，再多老师教也比不上章窈这种学了很久的。

章窈心想他舌头还挺厉害。

连章窈都没听明白是怎么回事。

她动作里有一种优雅温淑，刻在骨子里一样，道：“怕染上风寒，不好照顾世子。”

药泛苦味，颜色浓灰。

她话说得过於悦耳，苏谛扫过她细长好看的手指，手拣了枚棋子落下，没再问多余的。

下棋不在话下。

章窈手里轻捏着黑棋，坐他对面。

苏谛倒了杯温凉茶水，没提冯晓晓，道：“正好我最近没出府，想出去一趟，同你一起吧。”

期间冯晓晓一直在后院跪着，见到章窈过去，哭得梨花带雨，抽泣得连话都说不清楚。

她略胜他一筹。

昭王妃不像苏谛和章窈好说话，冯晓晓没来得及躲起来，被那边嬷嬷打了两个巴掌。

她的头发随随便便挽起，几缕碎发垂在肩膀，衬着她白皙的肌肤。

苏谛病一场，时刻要人看着，但他不是很喜欢别人近身。

章窈在小帝君和无关杂事上权衡了一下，显然能选的只有小帝君。

“雨下得久，出去一趟容易着凉，”章窈看向窗外湿漉漉的地面，“让府里下人去把东西取回来罢了，世子还是在府里先歇着。”

她好像为了他，什么都可以放弃。

苏谛微抬眸，道：“窈娘喜欢远离人烟的地方吗？”

他问的东西奇怪，章窈望向他。

苏谛岔开了话，道：“再来一局吧，你要是赢了，我答应你一件事；若是输了，就答应我一件事。”

纵使知道他是话中有话，但章窈心还是一动。

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要他以后恢复记忆不能怪到她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