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苏谛喝过药后，没有太大的反应。

大夫当晚的诊脉，也没诊出什么，剩下的只有等结果。

章窈这才有时间把心思放到其他事情上。

冯勤很护着妻子，看得出来。

冯少夫人来过王府后，他特地来给章窈送过礼，说一切都是误会。

他找秦将军是为了升迁的私事，不知道什么妓子找她，更不是为了针对世子和她，请她不要为难内子。

章窈只笑而不语，让丫鬟接过他的礼。

告诉他，不要忘了王府未来的主子是谁。

王府世子只有一个，但世子妃却不一定只能是章窈。

可苏谛认定了她，除非她死，否则世子妃永远都是章窈。

章窈坐在圆桌旁，抬起头道：“好久不见，司姑娘。”

至於他心里是不是真的这么想，对章窈而言不重要。

丫鬟左右四顾，这才把门开了一个角，让她进小院。

所以苏宣廷那边来人要找司芜出来商量，司芜第一时间就答应下来。

秦家妓子怀孕的事被发现了，但她又把自己消息藏了起来，不敢告诉任何人。

一间小轿子缓缓停在门口，一个带着帷帽的女人走下来，去敲了敲院门。

这女人就是秦府妓子司芜。

太后寿宴快要到了，如果让司芜闹去昭王府，有理也说不清。

丫鬟走在前头领路，突然道：“宣少爷听说司姑娘最近爱吃酸，会是个男孩，那孩子司姑娘真的想留吗？”

她发现一件可怕的事。

*

晴日朗朗，别院小宅。

但是千万、千万，不能再碰上世子妃。

瞧起来似乎是真的有了，想偷偷摸摸生下来。

曲径长廊，司芜已经不是第一次来找苏宣廷，最开始就是他告诉她，章世子妃与人为善，会去为世子祈福。

女人有些紧张，捏着手里帕子，说是宣少爷找她的。

她知道他们准备在世子身边安插自己人，而她想要苏谛和她的孩子。

司芜身形柔柔弱弱，只嗫嚅着，面红耳赤小声道：“不好说。”

有天秦将军从外回来之后，突然就让她近日不得再去找苏宣廷。

她不过是个妓子，孩子该不该留，由主子做主。

章窈缓缓放下手里杯子，她和苏宣廷在一起也有八九年，对他的行事手段再了解不过。

章窈赶在苏宣廷面前，把司芜诓骗出来，让大夫给她诊了脉。

冯勤没说什么，应着多谢世子妃教诲。

只要苏宣廷那边保她，把这件事瞒下来不告诉王府。

所以她去了那间寺庙。

世家贵胄在乎后代子嗣，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认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

冯家里能力最出挑的便是冯勤，懂得怎么恭维人。

即便是半道回来的苏世子，也是王府调查了很久才确认下来。

但有手段。

她小心翼翼护着还没成型的孩子，被领着去了花厅。

自己怀孕了。

隔了好一会儿后，里边有个丫鬟探出头，问她是不是姓司。

以秦将军的性子，也只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阻扰她生下这个孩子。

这间小院人烟稀少，昨夜又下过雨，地滑。

司芜不敢言语，章世子妃貌美和善，温和待人。

她战战兢兢跪下，道：“世子妃。”

丫鬟让她候在门口，进去禀报了一声。

片刻之后丫鬟得到里边人应许，又出来叫她。

她不敢置喙，只应允着。

但没过多久，司芜就开始呕吐。

司芜缓缓深呼吸一口，拂开竹帘子，只是在看到里边优雅喝茶的人后，脸色就立马变了。

脉象虽弱，但确实是怀上了。

章窈没说什么，只把她养在外边院子里。

宫里太后是先帝发妻，膝下无所出，做皇后时抱养了没有母亲的小太子。

她今年满四十，不太喜欢名声不正的人。

办这场寿宴，是为了给小皇帝和卫国公家小孙女定亲事。

苏谛是王府世子，他腿有疾，不便多行。

太后特地开恩，让昭王府的马车进了皇宫。

漆红宫门，长街大道。

章窈提裙走下马车，回头扶着苏谛下来，随行去向太后请安。

有宫女在前头领路，苏谛慢慢拄着拐杖，开口道：“你心不在焉，有心事。”

章窈扶着他，回道：“这几天有些乏累，宫里规矩又多，多想了些。”

虽说章窈在冯勤夫人面前信誓旦旦，明里暗里说冯家用一个妓子针对她，但那孩子是不是苏谛的，章窈肯定不了。

苏谛看了她一眼，道：“太后事情忙碌，不会为难到你。母亲和我说你那份贺寿礼不错，太后嫁先帝时，陪嫁里也有个差不多的。”

章窈只是笑了一下，道：“王妃把挑贺礼一事交给我，我自不能让她失望了。”

“冯家能帮上了忙，倒也不错。”

章窈心里轻叹一声，只回道：“多亏了晓姑娘嫂子手艺好，我以后请她和晓姑娘常来坐坐，聊聊天也好。”

她看向前方甬道，步子突然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