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三皇子驻紮的龙安府内,已经渐渐传起了风声,说三皇子的确是因为贪污被抓,才逃到南方来了的。
三皇子听说之后暴跳如雷,立即抓了几个在背后议论他的人,当街斩首示众。
可他越暴躁,越显得他心虚。
现在三皇子一闭上眼,就能听到旁人在他身后窃窃私语的声音。
再加上曾家军被慕家军阻挡,北上困难之故,三皇子只觉自己身上背了数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唯一的安慰是,安妃一直都陪在他的身边,支持着他,鼓励着他。
时候久了,三皇子难免对安妃产生了一种特别的情愫,对她十分依赖。
两人同食同眠,几乎与寻常夫妻无异。
让三皇子感到十分感动的是,安妃明明知道他有花柳病,却对他丝毫不嫌弃。
两人仿佛彼此的精神支柱,互相支撑着对方的信念。
虽说曾家军是打着三皇子的名号出兵的,但事实上,三皇子武功平平,根本不敢亲自带兵杀敌。
所以冲在前线的,都是曾剑和曾俊父子。
时候久了,曾俊难免会产生怨言:「他妈的,老子辛辛苦苦地在前线打仗,他却在后头搂着女人享乐!」
曾俊的父亲,镇国大将军曾剑劝他说:「俊儿,你要沉得住气。等咱们攻破了山海关,就不需要捧着这么个废物了。」
一想到那一天,曾俊的眼睛都亮了。
但很快,曾俊又皱起了眉头:「可那姓慕的老不死,还有毅郡王,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曾剑冷笑道:「慕家世代效忠裴氏,全都是群榆木疙瘩,对待他们,只有硬攻。可对待大皇子嘛……却可以考虑智取。」
「智取?怎么个智取法?」
「说来这个大皇子也是够倒霉的,明明是所有皇子当中最英勇善战的,却先是在战场上受了伤,再是生母被贬为庶人,前途灰暗。」曾剑刻意顿了一下,引导曾俊思考:「你想啊,当初三皇子是为了什么,才想到夺权的?」
曾俊似乎明白了:「为了救出皇后?」
曾剑颔首道:「虽说这只是一个借口而已,却是一个能够让人心安理得的最佳理由。我们只要如法炮制,私下联系大皇子,说是三皇子昏庸无能,我们愿意奉他为新帝,尊敬妃为皇太后,你说他会不会心动呢?」
「好主意啊父亲!」曾俊一听就觉得可行,「不过万一,大皇子表面上答应合作,又背地里捅我们刀子可怎么办?」
「先不说他有没有那个脑子,只要他同意和我们合作,我们就让他再也回不了头。」曾剑笑了笑,提醒曾俊说:「你忘了,毅郡王军中还有一个七皇子么?」
「您是说,先从七皇子下手?」
曾剑不语,只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
宋氏的身孕满了三个月之后,夫妻俩终於可以把这个好消息公之於众了。
眼看着宋氏的肚子一天一天地鼓了起来,裴清殊终於有了一种自己即将为人父的真实感。
过去的他,更多的是出於责任,才会为了这个国家的兴亡而奋斗,或多或少有一些不得已而为之的意思在。
可是现在,为了妻子腹中的孩子,裴清殊心甘情愿地,想要去为他创建一个美好的未来。
现在裴清殊就希望叛乱能够早点结束,最好赶在孩子出生之前平定。不然他就是开心,都不能光明正大地开心。在外人面前,还要表现出为了战事而担忧的样子。
事实上,裴清殊现在也确实有一些为战事感到担忧了。
虽说他坚信朝廷军一定能赢,可是怎么赢又是另外一回事情。
战场上刀剑无眼,万一七皇子或者赵虎身受重伤,甚至殒命在战场上呢?
万一曾家军的实力太过强大,几乎与朝廷军同归於尽,那么大齐内耗二十多万兵马,岂不是如了匈奴人的愿?
他有太多太多的担忧了。
更让人感到忧心的是,七皇子和赵虎他们,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给他们来信了。
只有战事吃紧的时候,他们才会顾不上给京城写信。
因为这个,现在每天传到京城的捷报,裴清殊都不敢尽信。
他知道,很多时候,他们所了解的情报,都是朝廷想要传出来的消息。为了安定人心,那些不好的战报,很有可能都被秘而不发了。
战场上的真实情况,只有身处前线的人才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