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相贴,他的滚烫,她的温热,他气息有些凌乱,她气息十分均匀。
退离一寸,静静凝视她。
“晚安。”压低的两个轻音,从不太舒服的喉咙里滚出。
“……”
某只熊,呆滞中。
他起身,关灯,走了出去。
房间内,一片寂静,嗯……被撩拨心湖后的寂静。
好不容易等来的困意,就这样,没了……
落地窗外,深蓝色的天幕渐渐淡下来,房间一点点被照亮,没多久,她还是睡着了,回到自己的身体里睡着了。
醒来时,四周异常安静,和平时并无二致。
可显然,床不是她的,房间也不是她的,区别大大的存在。
她坐起身,转头看向旁边的小熊。
手伸过去摸摸它肚子,触感软绵绵,抱过来,将它横躺在腿上,个头很长,胖嘟嘟,塑料眼珠有点发暗。
对嘛,这才是正确的对视角度嘛。
唐果抬手在熊脑袋上拍拍,不经意间,突然想到,这还是成为他助理以来,第一次以外人的视角,见到这只熊。
其实仔细看,熊毛好像不太正常。
颜色怎么有些……发旧?
某个压藏已久的念头迅速破土而出,窜上心尖。
嗯……会不会,就是她送的那个呢?
把熊紧紧搂怀里,难耐地来回轻晃。
是不是啊,到底是不是……
*
不看时间也知道醒来得很晚,估计快到中午了吧。
以为又和前面几日一样,他和马车都已离开。可转念一想,不对,昨天就听说杀青了,昨晚又是夜戏,今天不应该休息吗?
她把熊放好,鞋带都没解开,直接踩上,踮脚趿拉着,往外走。
然后就看到,长度远远小於身高的窄沙发上,他双腿朝上架着,以一种看起来就很不舒服的姿势,熟睡着。
贴近靠背的那只手,折起,搭在额头,眉间轻锁出一道痕。
唐果轻手轻脚上前,站在他头朝向的那一侧扶手边,一点点凑近,去看他。
嘴唇怎么……那么白……
还有呼吸,怎么……那么重……
很难受吗?
她踮着脚也很难受,反向翘起小腿,手背过去,一只一只提起鞋跟,一踩,把鞋都穿好;单手扶膝,另只手慢慢地,小心翼翼地,避免碰到他贴在额头的手臂,用两根指腹轻触体温。
她刚睡醒,手还是温的,可指尖下的温度,却烫得惊人。
发烧?
是了,一定是发烧。昨天下午就挨了好一会冻,晚上又是跳冰水,不生病才怪。
别慌,冷静。
你不是买药了么,那么一大盒药,去找,快去找。
轻放在他眉心处的手指,正要收回,沙发上的人眼睛还闭着,手臂却已动作,精准无误地,一下握住她的手。
烙铁一样的温度,包裹她的手背。
那双多数情况下都深深隐藏着情绪的眼睛,缓慢睁开一点,以仰视的角度,看向她,因为生病,对焦速度有点慢。
“堪迪……”苍白干燥的嘴唇开启一丝微小的幅度,很轻很轻的两个字,从缝隙滑出。
唐果懵了。
不是傻住的懵,而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醒来看到她的第一句话,竟然会和昨天下午悲催错过的声音,无缝对接……
他亲她那两下时,缩在小熊身体里根本就找不到的心跳,在此刻,汹涌澎湃地,如潮水般翻滚而来。
噗通,噗通,噗通……
特别快,快得她从肩膀两侧,向脸颊,迅速窜上一股麻意。那种热烫感,由心底生发,却又彷佛是通过他掌心传送而来。
快,唐果,送上你的声音,快一点……
“在……”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音而已,竟然被她颤出两个节拍,出息……
“……你在发烧,我有药,我下去给你拿。”
想要把手抽出来,动了动,没能挣脱,反而无形中更紧了……
他握着她的手,往下放落回额头。
上下高温夹击,唐果顿时觉得,整只手都要被烫化。
“别动。”那双眼依旧迷蒙着。
……啊?
“我还不想醒。”疲倦地,又闭上了眼。
他以为是在做梦?
不是的,不是梦,是梦我就要哭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