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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念着阿娘临终前的维护之意,阮朝汐不肯换回小娘子装扮,坚持做男童打扮,自称‘阮阿般’,所有人也都把她当做男童对待,她起先不觉得哪里不对。

然而第二日傍晚,车队疾行了一日后终於停下,她随牛车其他小童领晚食时,发现她的小名“阮阿般”已经赫然登记上了杨斐手里的名册,排在年龄最大的李豹儿后头,陆十前头。

阮朝汐:?

——

进山路陡峭,被解救的上百妇孺起先跟随在车队后方,后来逐渐消失了踪迹。

阮朝汐心里存了疑窦,前后问起两次。第二次追问时,负责车队行程的周敬则亲自过来做了应答。

车队的数十辆大车都是载货用途,载人的牛车只备有两辆,一辆载了病中的荀郎君,另一辆载了进坞的童子们。

回程途中撞到山匪,解救的众多妇孺,郎君已经同意全数收留进云间坞。但妇孺们人数太多,脚程又慢,跟随步行上山,有百余名部曲保护,保她们稳妥进坞壁。

周敬则解释道,“路途颠簸,不利养病,载人的两辆牛车需尽快赶回云间坞,也好让郎君早日安稳静养。至於之后的安排,若不甚紧急的话,还请入坞壁后再细说。”

阮朝汐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没有再追问下去,坐回了车里。

半个月后,一路跟着车队被送进坞壁。

她和牛车上的其他小童一起,成了今年被招募入云间坞的十二名童子之一。

阮朝汐:??

——

立秋节气过了半个月,进山道陡峭,行至半山腰时,天气明显地凉了下来。

半山腰汩汩流淌的清澈山溪边,破烂衣衫扔了满地,一群垂髫年纪的小童光着屁股蛋子浸在水里,在岸边催促声里抆洗身体。

几名部曲抱着大摞新衣新鞋过来,按照裁制的大小肥瘦不同,把新衣鞋挨个放置在岸边。

“别磨磨蹭蹭的玩水耽搁时辰。洗好了就上来,新衣裳换上。”部曲们对着清溪里扑腾的小子们说,“洗干净了路上尘污,前头山路再行几里,就要进坞壁了。”

小童们在催促声中乱哄哄上岸,脚丫子踩的水到处都是。

杨斐还是穿一袭文士青袍,盘膝坐在岸边的大石上,拿出名单,挨个念起名字。

此处山溪距离坞壁只有五里,杨斐挑明了自己荀氏家族幕僚的身份,童子们当面都敬称一句杨先生。

此刻,杨斐念一个名字,被叫到的小童大声应道‘在!’杨斐循着声音瞄一眼,看小童身上穿戴妥当,便抬笔画个勾,接着往下念。

就在所有人围拢着杨先生的当儿,岸边斜侧方大青石的背面,无声无息伸出一截白藕似的手臂,在岸边砂石地上摸索片刻,捞起晒干的小袍子,迅速隐没在大青石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