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斩辰求见,有要事回禀!”
他隔着大半个庭院高喝一声,惊动了所有人。开窗声响从各处传来。
阮朝汐从床上翻起身,趿鞋打开庭院方向的木窗。片刻后,葭月的声音遥遥传来,“燕斩辰,郎君召你去书房说话。”
燕斩辰气冲冲穿过庭院,进了书房。
阮朝汐大清早的被打扰了酣睡,书房又有正事商议,每日的清晨练字是练不成了。她在屋里琢磨了片刻,提着习武用的小细木棍就出去了。
最近山里降温得厉害,清晨温度冷峭,常青松木的针叶表面结了一层白霜。
阮朝汐站在长廊尽头的红漆栏杆边缘,仰头打量。十一月的梧桐树叶几乎落尽,庭院里晨曦光下,伸展往四方的光秃秃的粗壮树枝显得格外突出,东边枝丫高处有一个鸟窝。
庭院里有两三群喜鹊筑窝,清晨主院里时时有鸟鸣。她自己觉得鸟鸣悦耳,不过坞主喜静,难怪无法忍受。
自从那日书房长谈,荀玄微和她闲谈时提起喜鹊嘈杂,她已经连续上树驱鸟两日了。
她朝手掌心呵了口热气,活动了下手脚,开始爬树。
拨开枝丫,惊起一群喜鹊,叽叽喳喳的鸟鸣声大起。
“嘘~轻声些。”阮朝汐打量着高处的喜鹊巢穴,琢磨着挪去何处。
这处鸟巢建於梧桐东枝,确实离书房过近了。或许应该把鸟巢挪去对面的松林高处?或者索性挪去东苑?反正那群童子比喜鹊还吵。
坐在稀疏枝桠间,就在四处张望、寻觅合适位置的当儿,她的视线越过三间青瓦大书房,望见了书房后面的小院子。
书房后面的小院是不允许东苑童子进入的。
相比於主院开放出入的宽敞中庭来说,书房后面连通的小院子和一排后罩房,是书房主人的私人去处,只在随身服侍的白蝉和葭月口中隐约听过几次,就唤作‘小院’。
葭月有次私下曾笑说,云间坞的正堂修建得虽然不小,奈何内外院的划分不分明,住得人又太多。
东苑教养童子,西苑教养女童,南苑住满了家臣,就连主院里都住进了阮阿般。郎君年岁不小了,以后身边若添人,岂不是只能委屈住小院的后罩房。
那是某个清晨的书房里。葭月和白蝉两个在抆拭窗棂几案,阮朝汐在窗边伏案抄写大字。耳边模模糊糊地漏进几个字,流水似的从耳边过去了,压根没往心里去。
在场的白蝉却恼了。
当场摔了掸子,压低嗓音呵斥:“郎君的身边事,也是你我能议论的?”
书房里的气氛瞬时有点僵,阮朝汐后知后觉地停了笔,抬头问了句,“两位阿姊说的小院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