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次要出门祭拜阿娘,阮朝汐不像前几日出坞壁接童子那次穿得随意,特意挑了身颜色干净的素色对襟短襦,高腰间色长裙,乌发间两只金玉发簪在阳光下闪耀夺目。
还未走到车前,一眼瞧见人群里的陆适之。
陆适之长得出挑,人又讨喜爱笑,在哪里都是人群里最显眼的一个。此刻他正和随行部曲们挨个打招呼,查验装备。
姜芝在他身侧,正俯身仔细查验牛车轮轴。
阮朝汐脚步顿住,冲他们两个打招呼,“又要劳烦你们了。”
各人年岁见长,东西两苑管束得越发严厉,他们见面的机会并不多,但几年积攒下来的情分不会少。就连幼时不怎么说得拢的姜芝,如今见了面也会停步问候几句。
周围人来人往,喧嚣嘈杂之声不绝,陆适之和姜芝同时回头。等部曲们行礼退远了,陆适之压低嗓音笑说了句。
“可算出来了。阿般今日这身打扮齐整,难怪出来的晚。姜芝从清晨就站在坞门下等,等得眼珠子都快掉了。”
姜芝正好站在身边,抬脚冲着陆适之屁股就是一脚,“狗嘴吐不出象牙。东苑年年筛选,怎么没把你小子送走呢。”
陆适之理直气壮说,“杨先生喜欢我,夸奖我是少见的兼才,又长得丰姿玉貌,是东苑长得最好的一个。我不留下谁留下?”
姜芝嗤笑,“文不成武不就,就靠一张脸的兼才。”
这两个嘴皮子都利索,你来我往能一整天不消停。阮朝汐打断他们说,“今天的干粮食水准备得够么?可以多带些。” 转身上了车。
身后两人同时闭了嘴,递来思索的视线。
车蹬是按照成年男子的身量准备的,她今日穿得又是长裙高履,试着踩了一下,没蹬上去。
李奕臣默不作声过来,往车蹬边一蹲,右手扶在左腕处,宽大的手掌朝天摊开。
“踩这儿。”
李奕臣今年满了十六岁。他自小身量就不似同龄人,如今果然长得魁梧壮实,身高八尺。如果不是一张尚显出青涩的脸,只看个头身材的话,谁也不会怀疑他早已及冠成人了。
阮朝汐早瞧见了李奕臣伸过来的手掌,没吭声,把裙摆往上提了提,继续抬脚去踩车蹬。
但长裙碍事,她脚上的云头履实在探不进车蹬里,几下没踩稳,旁边白蝉已经出声提醒,“十二娘,姿态不雅。”
阮朝汐还要踩车蹬,旁边蹲着的李奕臣已经不耐烦起来,宽大的手掌直接伸过来托住履底,往上一抬。
阮朝汐借着他的托力进了车厢,拢着裙摆端正坐好。眸光往下,盯着自己身上的精致裙履。
布帘摇晃,白蝉踩着车蹬上车,坐在她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