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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不小了,听说了许多高门大户里的后院阴私事。但她还是难以想象面前温雅清逸的郎君,以后会在这处清静小院里蓄养姬妾的场面。

她有些难堪地避开了对面的视线,轻声说,“是我思虑不周。”

“不过,阿般说得倒也没错。”荀玄微举杯敬她,若无其事地说,“以后是打算在西边耳房里养兔儿。”

阮朝汐:“……”

她一抬头,迎面的视线里带着不明显的笑意,一时竟分不清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在开玩笑。

“开个玩笑,莫恼。”面前斟满的酒杯递来。“尝尝看,这杯是京城带回来的宫廷御酒。豫州不常见。”

阮朝汐尝了口宫廷御酒。滋味辛烈得难以形容。

她一下转过头去,让夜风吹过热意蒸腾的晕红面颊,“辣。”

“京城的美酒,确实比豫州本地产酒要辛辣几分。后劲也大。少喝些。”

荀玄微举杯和她的玉杯轻轻一碰,自己啜饮了整杯。

“京城鱼龙混杂,为官者既有郡望大族出身的世家子,也有以军功封爵的寒门新贵。更有许多的宗室外戚,草莽豪强,泥沙俱下。就比如宫宴饮酒,各种各样的美酒都会摆上席面,既要能赏鉴清酒,亦要能赏鉴浊酒。一两杯不习惯,多喝几杯总能习惯了。”

他又拿过最远的酒壶,给两人杯里斟满,“再试试这种。”

阮朝汐谨慎地放在秀气鼻下闻了闻,饮了一小口。眉心终於舒展开来,“这杯酒好喝。”

“这是梅酒。以青梅子发酵入酒,清浅芳馥,酒味不重。女眷宴席常用的一种酒,京中男子不常喝。”

“小心了,梅酒后劲颇足。不常饮酒的女眷,喝梅酒时放松心神,多饮几杯,反倒容易醉。”

这几句话他慢悠悠说的,阮朝汐听到时已经晚了。

三四种酒混着喝,又接连喝了两杯后劲颇足的梅酒,阮朝汐原本靠坐在隐囊上,身子渐渐往下滑,泛起粉意的脸颊侧枕着手肘,衣袖逶迤落在白沙地上,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臂都未察觉。

身侧坐的人倾身靠近过来,观察她此刻的神态,是否当真醉了。阮朝汐忘了清醒时的避忌,抬头仰视回望。

“这么多年,酒量竟未长进多少?”他莞尔,替她把宽大衣袖拢起,遮盖住洁白的手臂。 “以后少不了应酬酒宴。酒量须得练起来。”

阮朝汐忘了避嫌,倒还听得见他说话。

“不喜欢喝酒。”她嫌弃地呢喃,“刚才喝的几种,除了最后梅酒,其他的都难喝。”

醉后身子发热,她伏身在隐囊上,翻来覆去,才拢上去的袖口又落下,呢喃呓语。

荀玄微坐在对面,确定她醉了,自顾自地解开了衣襟,原本就松散的衣袍在风里展开。酒意积攒的热气随风散去,随意地背靠枫树,又继续喝酒。

阮朝汐未完全醉倒,乌亮的眼半开半阖着,定在他散开的衣襟处,似乎对他在户外敞开衣袍的动作感到茫然不解。

荀玄微好笑地望了一眼。“果然是沈夫人教养出来的,外头那些乌糟事都不让你听闻,把一个避乱的云间坞活成了世外桃源。”

他索性连发冠也除了,乌黑长发垂落,玉色的修长手指握杯,在簌簌落叶的枫树下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