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未见过锺十郎。生平里说他……天生虎牙,不苟言笑。可是生得相貌丑陋?”
“谁知他丑陋不丑陋,我又没见过他——等等,虎牙。小时候过年似乎见过一次小虎牙。那个就是锺十郎?”
荀莺初从幼年的模糊记忆里回想。
“长得瘦瘦高高的,不愿意露出那对虎牙被人笑话,整天板着个脸,说话不张嘴,怪模怪样的,大家都不爱和他玩儿。其实他偶尔露出那对小虎牙时……嗯……牙还挺白的。”
荀莺初琢磨了一会儿,“他不行。看看锺家别的儿郎。”
阮朝汐的窍长指尖按在锺十郎生平上,转向荀莺初。
“你厌恶他,可是因为那对虎牙?我小时候见过几个天生虎牙的人,看久了,其实也就习惯了,不觉得丑陋。”
荀莺初嫌弃说,“我哪里是看不惯那对虎牙。我是看不惯锺十郎终日闭着嘴巴,话都不肯说两句,死气沉沉的。我要和夫君一生琴瑟和鸣,要的是沉稳的性情,又不是个哑巴!”
阮朝汐哑然把长卷往回拉,露出了颍川陈氏的五郎。
荀莺初捂了脸,迭声道,“陈五郎我去年才见过。确实高才,确实貌陋。这页跳过去跳过去!”
阮朝汐把长卷又往前拉,这回露出了锺十二郎。
荀莺初:“……”
两人把名册从前到后仔细查看了一遍,锺家儿郎在名册里的,只有锺十郎,十一郎和十二郎三个。
十一郎今年十八岁,性情开朗好动,喜爱呼朋引伴出游,荀莺初更看不上。
她起身把名册卷起,收去旁边,趴在桌案上生闷气。
“三兄偏心!他搅合了你和九郎的议亲事,却不愿搭理我和锺家的议亲事。”
阮朝汐心想,偏心?他哪里是偏心,分明是藏了私心。
但好友在她面前红着眼眶。她仔细想了一会儿。
“白日里你进书房,究竟如何说的?你不要和他大喊大闹,他惯常吃软不吃硬,越是吵闹他越是无动於衷。你不声不响地坐在他面前,落几滴泪,等他留意了,再有理有据地好好说。”
“你早和我说过好几次了,”荀七娘气苦说,“道理我都知道,但我做不来!”
阮朝汐极耐心地和她说,“事关你的人生大事,急躁不得。再做不来,也得沉下心思,忍着脾气,哪怕装着做,也得装起来。他见惯了你发脾气,你发脾气对他无用,非得你装出伤心欲绝、不吃不喝,连话也懒得说,人也懒得动的模样,他才会留意多看你,心里多为你思量几遍。”
她托起荀莺初俏丽的脸,仔细打量她此刻双目红肿,无精打采的模样。
顾虑地看一眼耳房那边,她附耳过去轻声说,“就是现在这个样子,熬两三个晚上少睡,熬到两眼无神,眼下黑青,气色不大好了,再坐在庭院里无声无息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