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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已经到了西边院落。阮朝汐命管事娘子等着,回了屋里,在灯下拆开书信。

书信的内容却大大出乎意料。

名满京城的贵人,却以谦恭的口吻写下书信,满纸都为净法寺当日的事致歉。

声称一时糊涂,犯下“嗔”戒,无意中损毁了遗物,后悔莫及。

书信里写到,愿供奉李氏遗物於白玉塔顶层,日日上香供奉,为李氏超度亡魂。

又殷切询问,李氏的坟塚葬於豫州何处。她在京中略有人脉,可以遣人去豫州,将李氏的棺木扶回京城,选一处京城风水好地安葬,作为她当晚错事的补偿。

阮朝汐原本冷淡看着,看到最后那句“将李氏的棺木扶回京城”,心弦微微震动,想起了阿娘被移去阮氏壁,顶着“泰山羊氏”的墓碑,长眠在陌生地界。

若真的能把棺木送回京城,选一处京城风水好地安葬……

听起来是好事。但事情不简单。

素昧平生之人,竟会对她紧追不舍,打探出她的下落,书信致歉,殷勤邀约,又拿阿娘的事引着她。

白鹤娘子到底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

阮朝汐收起纸张,拉开院门,叮嘱门外等候的管事娘子。

“那仆妇下次再来,替我回复她家主人说,遣人送信给我,心意不诚。若她家主人果然如书信里所说,真心诚意地悔过,想当面交结——叫她自己来寻我。”

“哎?”管事娘子惊愕道,“这、这不妥当罢?”

“口口声声说得殷勤,人却不肯亲来一趟,便是心不诚。”阮朝汐淡淡道,“你就这样和她家仆妇说。”

夜深了,院门紧闭,周围恢复了寂静。

明日还要探访桃林,细细踩过每一处,看看有没有适合设立衣冠塚的僻静地方。

阮朝汐吹熄了灯。

漆黑的屋里,陷入梦乡之前,她盯着天边一轮清辉皎月,想着今晚难得吃多了散步消食的那位,形状优美的菱唇又翘了翘。

天上月影移动。屋里的人毫无预兆地堕入奇异梦境中。

四周点亮儿臂粗的明烛。映照得屋内亮如白昼。

她所在的并不是寻常室内,八根支撑房梁的蟠龙大柱,水磨石地,屋脊顶上绘满金粉彩画,暖壁椒房,看起来竟像是置身於华丽殿室中。

她躺在卧床里。质地轻而薄的红绡帐拉下,明烛光朦朦胧胧地透进来,男人沉重的呼吸落在耳边。一场癫狂,男人已经餍足而疲惫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