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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玄微握着食指伤口,鲜血喷涌成血线,他垂眸望着,云淡风轻道,

“过往种种,都是我的过错。你这一世过得安稳,或许是见血不安,下不了手。我便替你动手,总归让你解气便是——”

不等他说完,阮朝汐又狠拍了一巴掌,打得他的手偏移去了旁边。

“难以理喻。”阮朝汐气笑了。

“又是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我人就在这里,你自顾自地给我利剑,又自顾自地动手,你可有问过我一句,我如何想?”

荀玄微哑然片刻,“你如何想?”

阮朝汐冷冷道,“不想和你说话。”

布帐从里面掀起,阮朝汐牵着染血的衣袖,两人前后出来。

燕斩辰握着火把上前迎接,一眼瞥见荀玄微半幅大袖血迹淋漓,新鲜血迹还不断地滴下,骤然吃了一惊,快步迎上,“郎君伤着何处了?”

灯火下映出淋漓伤处,指腹被横切一半,森然现骨,燕斩辰急忙四处找包扎纱布。

阮朝汐盯着伤处,竟然削了右手食指。文人执笔抚琴的手若缺了食指,从此既写不了字,又抚不成琴了。

荀玄微抬着手任燕斩辰包扎,他已经从突发意外里恢复了平静,只默然盯着伤处。

燕斩辰纳闷地处理伤口,发生了何等意外,竟会动了剑?

视线悄然抬起往两边瞥去,这一眼了不得,他赫然察觉郎君脸颊有个尚未褪尽的巴掌印。

燕斩辰瞠目,又赶紧低头。

今日着实反常,十二娘没有赶车,郎君伤了手,也不知秘密说了些什么,总之天色已经全黑,到了回程的时辰。

荀玄微的右手层层包裹,握不住笔,原本摊在长案上的一摞文书只能原封不动地收起,放回马车。

负责整理文书的部曲为难地道,“出城之前,霍令使特意叮嘱下来,这几本文书急用,今晚务必要回复的。”

霍清川在尚书省挂职,处理六部来往文书,职位正是令使。被他特意叮嘱的,必然是急件。

阮朝汐站在车边,看他如何应对。

在她的注视下,荀玄微摊开一卷文书,左手提笔蘸墨,镇定自若写了几个字。写了一行停笔,审视几眼,自语道,“左手字若爬虫。”

借着火把光芒望去,“字若爬虫”四个字不算谦虚,和她十岁时写的字差不多。

——虽然字迹架构不平,至少可以看明白写的什么字,不耽误处理急务。

荀玄微继续左手提笔写字,今日大起大落,於他几乎又重生了一回。

“谢阿般手下留情。我原想把这只手细细切了给你解气……右手暂留我处,以后必定日日替阿般抚琴。”

阮朝汐听出一身鸡皮疙瘩。

“我要你切碎的手何用?三兄真想我开怀畅意,心里打算什么主意,多告知几句,少自以为是,少画饼。”

正要走时,身后却又传来一声,“那我告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