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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朝汐起身送他上卧床, “梵奴早些睡, 明日要上早课了。”

都说幼童不记事, 昨日的事今日便忘。再大的事,三五日便忘了。四五岁年纪的梵奴,白日里一切如常地吃食玩耍, 看似把夜里发生的事都忘了。

但就寝时分,他在东偏殿闹腾得不肯睡,无论如何也要来西殿,阮朝汐不能离开他的视线。

他躺在卧床上睡一会儿,时不时地会突然睁开眼, 看见她的侧影在灯下书案边,才能又安心闭眼睡下。

小小一个人, 折腾到二更天才睡沉了,被杨女史轻手轻脚地抱走。

白蝉端着盥洗银盆过来。阮朝汐坐在灯下,单独给她的“出入令”摊开在面前。

“昨夜睡得少,今夜多补些觉。”白蝉催促她去休息,“明早就不必起身送小殿下了罢?”

阮朝汐摇摇头,“白蝉阿姊,梵奴这几日危险,身边日夜不能离人。我和杨女史盯着梵奴身边,有劳你多盯着厨房食材,当心有人投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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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沉了整日的天气到了后半夜,终於还是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宫人前后撑伞,在绵绵细雨里护送着梵奴去曲水阁进学。

水榭四面半掩的紫竹帘在风雨中摇摆,雨水湿透了步廊。

荀玄微单手撑了一把十二骨纸伞,长身鹤立,怡然凭栏,在细雨里投喂水中的锦鲤。

今日无需面圣,他穿了身雨过天青色的广袖袍,衣袂与水色交融,映衬得眉眼平和澄澈。

稚嫩的读书声在水榭中响起不久,阮朝汐撑伞走上步廊。脚步声惊动了前方凭栏喂鱼的人,荀玄微转过头来,冲她颔首,“来了?”

“来了。”阮朝汐走近他身边,放下纸伞,在雨中仰起头,浅浅一笑,“我无恙,三兄莫担忧。”

“孤身涉险,叫我如何不担忧。”荀玄微借着天光仔细看她的气色。“眼下隐约显青色,夜里未睡好。执意入千秋门,半夜里受了场惊吓,滋味好受的?”

阮朝汐从他摊开的手掌里取了些鱼食,洒入水中。

“滋味不好受,但好过什么都不做,事后后悔。”

“你倒是不后悔了。眼看着你进千秋门,我接连两夜辗转难以入睡。”荀玄微淡淡道了句,转身去廊下的银盆里洗净了手,取了一盘酥酪出来。

“给你备了些吃食。早上吃了没有?”

“有些饿。”阮朝汐起得早,只匆匆用了一块奶饼果腹。鼻下酥酪的浓香诱人,空空的腹中也应景地响起嗡鸣。

她抬手想掂一块,指尖还未探进瓷碟,却被不轻不重地拨开了。整块酥酪被掰成尺寸适合的几小块,荀玄微掂起一块,递到她的唇边。

“才洒了鱼食的手,莫拿酥酪。嘴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