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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话锋一转,轻飘飘道,“怕你什么时候人突然就不行了,这辈子的事,本宫尚未和你交代清楚。你哪能就这么去了。荀令君,不给个交代?”

“娘娘要臣如何给个交代?”他平静地回应。

粉色的唇角又弯了弯。“留个纪念罢。”

“何等的纪念?”

“在我身上留个纪念。好叫我下辈子早早地认出你,早早地避着你走。”

荀玄微露出意外的神色,随即无声地笑了下。

大病初愈,气色总不大好。他的笑容也是极浅淡的,一闪即逝。

“娘娘的想法总是出乎臣的意料。臣听娘娘的意思,原以为今晚总要留下一只手,一只眼睛之类,才能给个交代。——怎么会是在娘娘身上留个纪念?”

她偶尔不想讲理的时候,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趁你最近病情转好,在我身上留个纪念。” 削葱般的手指按在自己的左肩胛后,肯定地点了点,“这处。我要你的玄鸟刺青。”

“宫门要关闭了。”

“那就快些。”她催促。

当先走出几步,回身斜睨一眼,“本宫今夜敢留你,你不敢留?”

——

灯火通明的侧殿内,窗户早就关紧了。

大氅滑落地面,露出光洁如新雪的后背。

微凉的手按在背后的左肩胛骨处。

“你要玄鸟图案,已经在你身上绘好了。你生我的气,恼怒我,这些我都知晓。何必执意损毁肌体?你想要留个纪念,笔绘的玄鸟纹路亦可。”

“笔绘的纹路,拿水洗一洗便洗去了,算什么纪念。”梦里的她直视灯火,固执地坚持。

“我要个长长久久、一辈子也褪不去的纪念。”

身边的人沉默了一阵。“我从未替人刺青。”

她笑出了声。“要的就是这个从未有过的独一份。”说着利落地往床榻上一趴,“我心意已决。要完整的展翅玄鸟图案,轮廓羽毛都不许有丝毫敷衍。动手吧。”

薄茧指腹搭上左边肩胛骨,确认地按了按。

执笔的手执起银针,煮沸的滚水洗净,蘸着碗里青料,斟酌着,於洁白无瑕的肩背上落下第一针。

血滴缓缓渗出,被细布抆去了。

那一夜究竟刺了多少?一支翅膀?半边轮廓?她早不记得了。密密麻麻的绵密刺痛,连同多年不见的罕见温柔,耳边传来轻声的哄慰声音。

朝堂上的针锋相对,过往的纠缠不清,刺青的中途传来一阵阵隐忍的鼻音,她忍着针刺密痛,脑海里却倏然闪过一段段的从前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