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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背后凝视的视线,他并不回头,只淡然道,

“放心,你的话我记着,在宫里不会对你做什么。不过是想守着西阁的酒瓶子,免得有人半夜喝醉又说胡话。

梅望舒知道他是借口,却微微一笑,不再说什么,默许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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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睡得却不怎么好。

醒来时接近三更天,正是夜色最为深沉的时刻。

梅望舒是被硬生生热醒的。

身上仿佛趴了只毛茸茸的大狗,和她头颈交缠,身体又热。

她身子寒凉惯了,对热度极为敏感,从沉睡中惊醒,轻手轻脚地坐起身。

和她挤在一处软榻上的人,此刻正在沉沉的睡眠中。

睡颜平和放松,锐利的视线闭起,收敛起平日的锋芒。

如果说在下面那处皇城里,这人一身冠冕龙袍,收敛步伐,喜怒不形於色,举手投足都符合众人心目中的威严天子。

在山上这处西阁时,他的言行举止随意许多,给她的感觉,倒更像是深宫陪伴多年的那个少年长大了。

想到这里,梅望舒自己都失笑。

分明都是同一个人。怎么还会纠结像这个,像那个。

她在月色下安静地看了一会儿。

趿着鞋披衣起身。

她需要在一个无人的所在,好好地想一想将来。

曾经她设想的将来里,只有父母族人,家中老仆。他们过得好,自己这辈子就算得偿所愿了。

后来,身边多了嫣然。

如今又多出来一个。

当日西阁,她拒绝了对方安排好的两条路,提出第三条路,留在京城,闲居别院,每月见面……

原本打算着等对方得偿所愿,圆满了所谓的念想,主动放手。

到那时,她身上既没有后宫嫔妃的身份,也没有梅相的头衔;只要君王放手,自己便能按照最初的打算归乡隐居。

但她低估了对方的坚持,小看了那份念想。

年轻血热,甚至能让早已冷透的血回温。

两人在如今的局面里……以后要怎么走,她还没想好。

她要好好想一想。

梅望舒在月下披衣起身,沿着步道缓步下山。

西阁今夜值守的两位小宫女,两位小内侍,都是十五六岁的青涩年纪,守在大铜铃铛附近,山风吹去燥热,个个睡得东倒西歪。

她微微一笑,无声无息地绕过他们,并未惊动他们沉睡。

下方亮起几点黯淡微光,并不显眼,但居高临下望去,还是能大致照亮附近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