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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那处剥皮楦草的廊下时,掌事太监指指点点,

“这位,曾经也是个风光一时的大太监。夜里御前当值,偏他倒霉,那夜侍寝的美人不知怎么触怒了圣上,牵连到他身上。美人掉了脑袋,这位,嘿,掉了皮。”

“你们这些新入宫的,日后若能够侍奉御前,千万把皮绷紧了做事,一处差错都不要有。咱们圣上可不是好说话的主儿,今夜要你的小命,你就活不到第二天早晨。前车之鉴,都记好喽。”

一列人走过长廊,穿过第二座宫门。

众多宫女不敢直视那张悬挂的人皮,低头快步走过;只有她经过时,抬头看了一眼。

随即垂下眸光,心里默想:

暴君无道,岂能长远。

灰雾从四面八方涌来,遮挡了眼前清晰场景。

视野再度抽离,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新入宫的宫女们,仿佛一列蝼蚁走进皇宫深处。

梅望舒朦朦胧胧地想,“原来当年我初入宫时,是这样想的。”

“后来想法什么时候变了……”

“啊,是了。后来才听说,这位风光一时的大太监,贪图重金贿赂,送了个美人到龙床上,又在圣上每晚安眠用的香炉里动了手脚,意欲成事。”

“美人掉了脑袋,这位掉了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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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醒过来时,有什么东西在眼前闪过。她恍惚了一瞬,以为眼前晃着的,还是那张皮。

片刻后才认出来,原来是挂在窗边随风飘摇的细竹帘。

自己躺在西阁靠窗的软榻上。

邢以宁换下了囚服,干净挺括的一身石青色医官袍重新穿在身上,坐在榻边,正在收起银针。

“人醒过来就无事了。”

他对坐在长案后的人道,“梅学士昨夜受到了惊吓,气血浮动,血不归经,因此才短暂晕厥。看起来吓人,其实多歇歇也就好了,并无大碍。以后不会对身子有过大的影响。”

梅望舒顺着邢以宁说话的方向转过视线。

对面的长案后端坐着叶昌阁。

老人家脸色不大好,神色疲惫,眼中泛起血丝,被昨夜的意外变故惊扰得不轻。

叶昌阁起身走到榻边,安抚地拍了拍梅望舒的肩头,“醒过来就好。昨夜你处变不惊,处置得很妥当。”

梅望舒默然低头看自己的手。

昏迷时显然已经被人仔细清洗过了,昨夜手背溅到的血迹洗得干干净净,手指窍长白皙,看来和平日并无什么差别。

叶昌阁还想再劝慰几句,最后却只叹了口气。

“望舒,你刚醒来,原本应该劝你多歇歇。但事态紧急,你还是起身吧。”

他心事重重地站在窗边,“圣上如今的情形不大好。”

昨夜西阁惊变闹得太大,皇宫里各式各样的流言早已传遍。

叶昌阁丢下一句“圣上那边的情形你问邢医官”,便匆匆赶往政事堂,以三朝老臣的身份资历弹压百官,确保朝廷政务如常运转。

梅望舒从榻上起身,目光转向邢以宁。

“昨夜我在圣上面前晕倒,可是惊到了他?他今日罢了朝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