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直到我见了你最坏的样子,我才会知道,你最坏的时候,不会对我做什么。”
“你暗中修建的地下密室被我察觉,众多见不得光的东西暴露在天日下,你身上的狂暴症因此发作,难以自控,甚至伤了你自己,但你始终不曾伤我,还为我离开地下走上西阁……这才让我真正安了心。”
她索性连撑着栏杆的手都松开了。
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身体悬空,月白色的衣摆在大风中细微地摇晃着,向阴影暗处的人伸出窍白的手,
“过来,信原。”
她微微地笑起来,再度对他说,“过来阳光下抱我,把我抱下去。”
“把我抱下去,你就能留住我了。”
藏匿在阴影暗处的洛信原,呼吸猛然凝滞了一瞬。
颤抖的手,揭开了遮掩眉目、阻挡阳光的斗笠,扔在地上。
呼啸刮过的穿堂山风中,他猛地往前直冲几步,冲破阴影的桎梏,冲进了明亮阳光里,把风中摇晃的山涧青竹般的窍长身影紧紧抱入怀中。
————
“陛下。”
林思时沉重的嗓音,就在夕阳落山的时刻,出现在西阁门外。
“原不应此时打扰陛下和梅学士。但政事堂那边出了件极紧要的大事,臣斗胆求见陛下当面,请求圣裁。”
林思时走上楼梯的脚步同样冲缓凝重,停在西阁门外,对着虚掩的木门,久久不敢伸手推开。
西阁密室之事早已在宫中传开。
宫中流言四处疯传,圣上早已神志癫狂,才会把自己独自锁在黑暗密室之中,几度自残。
梅学士不堪刺激,意欲从西阁跳下自尽。
如今两人在西阁高处久久没有动静,从下方也看不到人了,不知是不是已经出了事……
宫中流言四起,叶昌阁在政事堂焦虑不堪。
林思时受叶老师托付,上来西阁,查探究竟。
他在门外站立半晌,最好最坏的准备,咬牙推开了门。
“陛下,臣斗胆——”
后半截的声音,在他看到眼前的景象时,硬生生吞咽回去。
西阁通往外面悬空围廊的门半开着。
最后一点夕阳余晖,从远处的殿室琉璃顶上方照过来,金灿灿地洒在悬空围廊四周。
一截织金行龙的衣袖,覆盖住下面月白色的袍袖,连同被袍袖遮挡的半截朱漆栏杆,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宫中流言据传已经神志癫狂的帝王,此刻人在围廊,高大身形背对着西阁正门,十指交缠锁扣,把身下的人牢牢压在朱漆木柱上。
梅望舒仰着头,闭着眼,在阳光下安静地承受着炽热的吻。
似乎察觉到西阁内第三人的到来,阖拢的长睫缓缓睁开,向来清冷自持的乌眸泛起氤氲水光,朦朦胧胧地看向西阁正门边。
视线扫过门边目瞪口呆站着的林思时。
又不甚在意地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