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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林大人的传闻不太好,当初不顾门第差别娶了青梅竹马的娇妻进门,才两三年功夫,就把旧人撇去一边,美妾一房接一房地抬进后院。”

她抹着眼角闪现的泪花,感慨,“如今看来,传闻大谬。多半是家中母亲强逼着纳妾,林大人心中确实只有青梅竹马的正妻一个,之前纳妾是孝顺母亲的无奈之举罢了。”

梅望舒笑了笑,没吭声。

嫣然瞥见她神色间浮现的淡淡嘲讽,诧异追问,“怎么了大人。莫非是我哪里说得不对。”

梅望舒掀起一角车窗纱帘,目送着林家马车离去,围观人群的议论叹息之声不绝於耳。

“今日林宅门外之事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今生今世,身边只有吾妻一人。’很快会在京城传为一段佳话。我若是多说几句,只怕是煮鹤焚琴,大煞风景。”

她轻声道,“但林思时此人,人极聪明,事事算计得清楚。他今日在众人前明晃晃地演了一场大戏,当众扫清了自家后院。若我没猜错,明日他就会递牌子入宫求见。如今朝中紧缺人手,最冲两三日他便会官复原职。靠着今日这句‘从此家宅清静,一心为天下万民福祉效力’,林大人或许很快就能在官场更进一步了。”

嫣然吃惊地捂着嘴。

感动闪烁的泪花干涸在眼角。

片刻后大怒,“刚才雨里对发妻的情深义重,辞别母亲的凄凉无奈,难道都是演戏?我呸!”

梅望舒失笑,“倒也不必如此激动,全然冷酷无情的人毕竟是少数。林大人就跟世上大部分的男子那般,虽然事事掺杂着算计,心里倒也有几分真情实意在。”

对着视野里逐渐消失的林家车马,莞尔道,

“深情或许不假,悲情不见得真。总之,你我身为外人,这些与我们何干呢。他身边那位正室娘子抓着那几分真情实意,欢喜地过一辈子,对她来说,已经足够好了。”

“大人。”前头车夫问话,“堵住章台街的人群散了,咱们下面还是穿过章台街,沿着御街去皇宫?”

梅望舒靠在软枕上,想了一会儿。

原本进京是为了给叶老师助力。不想今日撞见林大人一场好戏,过两日他应该就能复职,重入政事堂协助叶老去了,她又何必再入宫。

她扬声吩咐下去,“不去皇宫了。改道去城东宅子。”

“好嘞!”车夫立刻调转方向,直奔城东梅宅而去。

“城东梅宅里好多老家带过来的土产。”向野尘坐在车前头道,“老爷子进京当天卸下牛车,满满当当塞了几个院子,没人吩咐下去,只怕到现在都原样搁着。其他的还好说,那些鸡鸭鱼羊之类的活土产希望命大活到今日罢。”

梅望舒想了想城东梅宅这几天鸡飞狗跳的场面,忍俊不禁,

“那就劳烦你一趟,回去别院把父亲和常伯请来京城。有两位老人家坐镇,尽快收拾收拾,趁那些土产还活着,给宫里送一份去。”

忙忙碌碌到晚上亮灯时,拣最好的活产送进宫。她亲笔写了礼单,清点土仪数目无误,由常伯亲自护送着送进宫里,当面清点交给苏怀忠公公。